天邊彤雲絢絢,已近黃昏。
山坡上有個片樹林,林外黃草延地,鋪著些枯黃的落葉,在此地看遠處,越發的天境悠遠。
我和衡文找了塊地方坐著,隻當看賞風景,衡文打了嗬欠道:“真是有些困了。”合目在草上躺倒。我坐著看遠遠的天,沒來由得便生出意境來,那麼的高而且遙遠,我竟然在上麵過了無數年。實在是賺了。
天將黑時衡文問我到哪裏去打發打發時辰,我道:“我想去慕若言那裏瞧瞧。”
衡文慢悠悠道:“哦——你要去慕若言那裏看看山貓怎樣了?”
我道:“不是,我是想去瞧瞧慕若言。今天下午聽了命格的話心裏總有些不舒服,幸虧命格沒告訴我什麼,要不然我真要去和他說了。現在……沒什麼可說的……但老想去瞧瞧。”
衡文歎道:“是了,那你就去看看罷。我想換個模樣去盧陽城裏逛逛,就不和你一道去了。咱們在住的那家客棧頂上見罷。”
縱雲到了盧陽城上時,衡文按下雲勢,我忍不住道:“衡文。”衡文在星光下轉過身來道:“怎的?”我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期期艾艾地道:“你盡管逛罷,我在客棧頂上等著你。”衡文一笑道:“曉得了。”
本仙君變了個書生模樣,在盧陽的大街上問了兩三個路人。一刻鍾後終於站上了慕若言宅院的屋脊。
單晟淩畢竟有所避諱,他的宅邸在城北,將慕若言安置在城東。宅子不算大,遍種花木,十分精致。我在屋脊上看見後院幾間亮燈的廂房。剛剛隱去身形站入院中,忽然看見回廊上一個捧著盤子的丫鬟婀娜走過來,進了一間廂房內,我忍不住跟進去一看,廂房中陳設雅致,燈燭明亮,床上錦褥繡被鋪設整齊。山貓十分愜意地睡在被子上,小爪子撥著本仙君的那個竹筒兒玩耍。
它過得到挺舒坦。看來這間十有八九是慕若言的臥房。
丫鬟將盤子放在桌上,斂身退了出去,合上房門。
我踱到桌前看了看,盤中放著的似乎是一塊塊的小點心,都用彩紙方方正正地包著,紙上滲出斑駁的油跡,散著一陣陣的甜香。
衡文不大吃甜東西,原來天樞卻好這口。
我想著一兩日後慕若言尚不可知的淒涼結果,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床上的山貓坐起身來,鼻子一動一動地,探頭探腦看桌上的盤子,跳下地,躥到桌上,低頭看看盤裏的點心,叼出一塊放在身前,用爪子撥了撥。點心上紙裹得嚴實,它弄不開。山貓歪頭看著點心,舔了舔胡須,四下張望了兩遍,終於一跳再跳到地上,瞬間變成它那個□□歲男童的人身模樣,躡手躡腳走到門前上了門閂,再躡手躡腳走到桌邊,從盤中抓起一塊點心剝開紙,塞進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