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她曾有過很多絕望的時刻。
她被許紅英推進水庫苦苦掙紮的時候。
掉崖之前以為再也見不到陸景深的時候。
被阿陌困在地下室的時候。
她那時候都以為自己活不成了。
可在今天,她愧對的人死去,她最疼的傷疤揭開,她最愛的人冷眼旁觀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活著才是最令人絕望的事。
你自欺欺人地以為沒有人發現你的秘密,你的傷痛的時候,別人卻早已把你當成一個笑話狠狠地憐憫嘲笑譏諷。
並以此為笑柄對你的人生指手畫腳的時候,才是最可笑的事情。
她本以為離開陸景深,她能不能生孩子都是浮雲,都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如果不能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孕育生命,就算遇上再好的男人又如何。
世界之大,她在乎的隻有陸景深的態度罷了。
人的精神世界不應該被全部被愛情充斥著,但如果不能享受愛情帶來的歡愉,一生孤獨又如何。
她倒是突然通透了,像是一瞬間看破了紅塵,意欲放下對愛情的執著,對陸景深的執念。
她的背影羸弱又絕望,陸景深隻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心應聲而碎,血肉模糊。
這一場愛情,到最後寸步難行。
許空走出許家院子,漫無目的地走。
多少詩人曾讚頌過農村的安靜祥和,空氣新鮮,生機勃勃,卻不知冬天綠色褪去,隻剩下蕭索的時候,人也一樣心靈荒蕪。
看不到一丁點希望,看不到一點生的跡象。
窮山惡水,惡水窮山,這樣的山水就要留下許今生的屍骨,盡管,它也曾收留了許風雲的心魂。
十年前的水庫現在早已幹涸,周圍還殘留著些許圍欄,隻有一兩個孩子在此玩樂。
而他們的父母,說不定就是那些手持榔頭的那些人其中一個。
“你要去哪裏?”陸景深走過去把風衣披在她身上,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的臉。
“不知道。”她神情有些恍惚,腳步也時快時慢。
“你在找什麼?”
“不知道。”
“回答我。”
“不知道。”
“你早就知道了?”
許空這才停下腳步來認真看他,“如果你指的是我不能生孩子的事,那恭喜你猜對了,我確實早就知道了。”
所以才會被另一個女人關在地下室,所以才知道那麼多女人爭著搶著要為他生兒育女。
所以才會被那麼多人羞辱。
“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在乎。”
許空抬眸去看他的表情,他依然俊美如斯,依然是記憶裏無所不能的男人,也曾護她至寶,也曾愛她至深。
“你憑什麼不在乎?!陸景深,你憑什麼不在乎!你若是不在乎,為什麼諱莫如深,為什麼有無數個機會告訴我,卻選擇了隱瞞!為什麼要讓我從別的女人口中聽說這件事!”
她此刻和撒潑的女人沒什麼兩樣,極致瘋狂,像是找到出口的山洪,情緒一瀉而下。
“我從來都沒想過給別人留下傷害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