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天光從洞頂的空洞,而他就在光下光芒閃耀。
“如何?看見了什麼?”
“什麼都看不見。”花囹羅搖搖頭,“為何你在,感覺水中也成了仙境?”
……師父,為何你在,感覺人間也成了仙境。
帝淵眼眸如鑽石熒光浮動:“仙境?”
隨後辨別不出他是真笑還是假笑的聲音,忽然洞中便飄下了一片一片的雪花,像凝結的眼淚,即使落在溫熱的水麵,也不會溶化。
“世間哪有仙境在。”帝淵說。
一絲冰涼劃過手臂,花囹羅的手抬出水麵,落在她手上的是尊上黑色的發絲,很長很長,可以滿布天涯。
溫泉池內的水忽然變冷,花囹羅想說些什麼,可凍得不行了,很快意識就凍結,腦中回蕩的最後一句話:師父,為何你在,感覺人間也成了仙境。
再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就不知道了,醒來她已經身處暮雪園的竹屋之內。
咕嚕爬起來,看到自己身上衣帶整齊,她立刻跑出竹屋:“尊上!”
帝淵坐在冰凍芭蕉林旁的亭子內,繼續自己黑白棋對弈,花囹羅跑下樓,進入亭子:“我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重要嗎?”尊上撫袍撚起一朵茶幹,放入白瓷杯中,提起一旁的水壺衝泡,將茶杯放到她麵前,“這茶名為春風笑。”
花囹羅看著那朵淺黃色花幹在水中舒展綻放,茶色也變成了淺黃色。
……“這茶名為春風笑……騙不過你,其實這茶叫陽春三月,因為花朵像三月的太陽,茶色像三月的陽光,口感甘甜潤口……”
花囹羅笑:“春風笑這名字起得好。”端起茶就喝,“泡了溫泉感覺好些了嗎?”
帝淵目光不抬下著棋:“你覺得呢?”
花囹羅將茶杯放下,想了想:“我們明晚繼續。”
帝淵捏著黑子的手微微停頓,然後將棋子落入棋盤上:“你不記得後來發生的事麼?”
“記得。”她凍得沒了意識,“可你不是把我帶回來了嗎?”
“指不定每次都能帶。”帝淵下了白子。
“第一次都可以,後邊肯定更會記得。”
帝淵沒再說話,她似乎不大會計較,比如以救九千流的紅蓮為理由重傷她,比如溫泉裏險些失控凍死了她。
帝淵沒說話。
花囹羅看看天色:“我回去了,明天來接你。”
於是明天,變成了一種可以等待的日子。
花囹羅如約帶他去泡了溫泉又送他回來再回景陽殿,雖然泡著溫泉會下雪,但是已經沒有再出現水池凍結的情況。
幾日之後,來到暮雪園的,卻不再是花囹羅,而是小醜蛋。
小醜蛋抱著傳送寶器飛到帝淵麵前,小心而拘謹說道:“尊上,我家主人吩咐我,帶你去落霞溫泉……”
是厭煩了不想再來了嗎?帝淵凝視小醜蛋。
小醜蛋緊緊抱著寶器,眼睛閃爍不止:“我我我家主人不是故意不來的,而是皇上知道了她跟擰成結連理的事,被叫去了朝陽宮。”
“你家主人跟寧王是私自簽的連理書?”
“是寧王啦,知道我家主人識不得墨非體文體,讓她抄了連理書結果我主人就上當了。”
“這麼說,你家主人並不願意跟寧王結親?”他到不知道,花離荒能做出這樣的事。
小醜蛋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這點頭又搖頭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雖然連理書是不知道的情況下簽的,但主人現在好像也不是不樂意。”
說了等於白說。
“寧王現在何處?”
“正趕回皇宮。”
在花離荒不在的時候讓皇上知道的人是誰呢?
若是花離荒刻意要隱瞞,必然會小心謹慎,知道的人肯定很少。那在這很少的人裏,會是誰跟皇上說的?
隻是族內說是不能計較,但若鬧得滿城皆知,可不好收場。
這個時候估計她都自身難保,還想著讓醜蛋帶他去溫泉,若不計較倒也不是大罪,但真要論起欺君罪可也不小。
帝淵從腰間拿了一塊玉佩給了醜蛋。
“你把這個帶回去交給皇上,或許可保你家主人免吃些苦。”
“嗚!謝謝尊上!”小醜蛋立刻鞠躬,“那我回去了!”
不管是大是小的罪名,花囹羅此刻正跪在朝陽宮的大殿之上,被皇帝訓話,各種罪名疊加在她頭上,感覺是要掉腦袋的節奏。
感覺像私奔被逮回來一個,花離荒那家夥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他們簽了連理卷軸的事,沒幾個人知道啊,難道有人去查過連理法典然後來告密的?
不然總不會真的是九千流說出來的吧?
怎麼想都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