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風寒,雪落漫天
冰冷的氣息打在臉上,猶如刀割般利,揚動了衣袂聲聲,掠起了雪花點點。
兩個人,一紫一黑,若不是那衣衫的飄動,會讓人誤會隻是兩尊絕美的塑像。
是的,絕美
黑色的人影,麵容深邃鼻梁高挺,眼瞳漆黑如墨,發絲沾染了雪花,更讓他多了幾分頎長秀美。勁裝,束約了身形的偉岸,凝結著爆發前的深沉,麵色冰寒賽過了身邊高聳的雪山,一瞬不瞬的望著眼前人。
紫色的衣裙,在風中翻飛,仿若踏雪淩空而來的仙子,薄紗裙下,清晰可見修長雪白的玉腿,散發著勾魂攝魄的光芒。
腰間的穗結悠悠晃蕩,豔紅唇邊輕笑揚起,“濯霄,你約我,就是為賞這雪落寂寂?”
“再請你一杯酒如何?”玉杯流轉,從他的指尖彈出,劃過弧光射向她的方向。
指微抬,杯入手,白玉冰清難分軒輊。
仰首間,珠串落,酒香四溢,“‘忘情’?”
“當年在‘清風暖日閣’,我曾說過酒是好酒,就是名字不好。”她抿唇回憶,“今日能再飲你親手釀的‘忘情’,也算是不負這雪山之行了。”
墨瞳微抽,眼角輕彈,俊朗的唇邊噙著一分冷笑,“單解衣,你可還記得你的諾言?”
笑意更大,長指纖纖在空中擺擺,“我的諾言很多,不知你指哪樣?”
這一次,男子臉上的肌肉也開始抽搐,眼角劃過一絲狠厲,“你說過,你永不對誰動情,身入江湖絕不成親,這可是你對我說過的話?”
笑容不改,散漫而慵懶,水波雙瞳盈盈,含著讓人沉溺的氤氳,“是,我說過。”
男子的冷笑漸大,沒緣由的在笑容背後透著絲傷感,“你帶走了漓。”
懶散的笑意漸斂,低垂的睫毛在臉上投射陰影許許,輕歎在風中,倏忽被吹散,“霄,他是你弟弟。”
“可你終是背叛了對我的誓言。”劍嘯龍吟,光寒如水,擦出耀眼的光芒,“我要帶漓回‘清風暖日閣’。”
被風吹亂的發絲後如玉的美顏浮起同樣的苦笑,“霄,放手吧。”
一句放手,指的究竟是誰,有心的人才能體會其中意味。
“為什麼是漓?”他的發絲狂亂飛舞,遮擋了那容顏,也遮擋了容顏下雙瞳的澀澀。
“因為他肯嫁。”仿佛是無奈的歎息,“霄,你我都是強硬的人,斷都不肯下嫁他人,我曾說過我有夫,今生隻有娶再無嫁。當年我也無意沾惹江湖情債,才有永不成親之說,即便我錯了,你我之間也是不能。”
杯落,砸在腳邊四散粉碎。
“漓在哪?”眼中冷酷無情,再無半分悸動。
“山腳下。”提及那個人,端麗無雙的容顏上浮起淡淡的溫柔,“他身子不好,我不能讓他上山,今日最後一次見你,隻為了斷你我之間的過往。”
劍鋒寒烈,反射著陽光從劍脊一路凝向鋒刃,“我要帶他回去。”
她搖首,轉身緩步,“我不想與你交鋒,從來都不想。”
“江湖清風愁,飄渺紫衣侯。”他低低的呢喃著,流連那名字在舌間最後的溫度,“江湖人一直都想知道,‘清風暖日閣’閣主和紫衣侯之間誰更勝一籌,我以為永遠不會有這樣的一天。”
“你若不想。”她瀟灑抬步,不帶半分眷戀,“便不會。”
腳步才行,身後人已動,劍光凜冽帶動了雪花紛飛簇簇,刺向她的背心。
人微晃,紫色的身影如鬼魅,刹那失去了蹤跡。
男子想也不想,一掌推出,漫天紅豔掌影,籠罩了他麵前所有的空間,手中劍極快的抽了回來,再度變幻。
“啪……”清脆的響聲,紫色人影倒掠,朝著山腳下飛落而去。
他似已猜到了對方的想法,手中劍連綿不絕,招招都是朝著對方的落腳處,誓要將對方困在這山巔。
風淩亂 雪狂舞
兩道電閃的身影在晃動,雪團中,隻有黑色和紫色連成的線,若有人此刻上山,隻怕根本無法想象到,這是人影劃過的軌跡。
“叮……”劍鋒交鳴的聲音震顫著,兩劍相交,嗡嗡作響。像是在呼喚長久的夥伴,又像是在表達著喜悅的重逢。
她手上的劍,晶瑩剔透,如冰雪精魄;他手上的劍,黑沉深幽,似大地精靈;兩劍觸碰,鳴聲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