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下床,攏衣,開門

一氣嗬成流暢無比,衣衫半掛在肩頭,發絲披散赤足,他就這麼散漫的站在門邊,低低的嗓音輕笑,“您吵我休息了。”

肌膚半露,點點痕跡就這麼展露在老鴇麵前。那張老臉頓時經曆了驚訝、了然、失望、痛苦、悲壯的扭曲過程,停在如喪考妣的狀態。

“啊……”雞嗓子更加壯烈哀嚎,“你知不知道你是清倌啊,你知不知道你是頭牌啊,你知不知道……”

下麵的話,被關上的門掩在了外麵,隻有一聲男子的慵懶,“再嚎一句,我就走。”

當清涼的身體重新回到軟榻時,隻看到女子咬著手指輕笑的表情,側身半撐著螓首,“我付不起你的纏頭。”她眼神明亮,清澈如泉,“昨日有說過的。”

“我不要你付錢。”他回應寧靜,目光停駐她的麵容上,“昨日我也說過。”

“理由?”她淡淡的口吻更像是麵對外人的疏離,“天上的餡餅掉在麵前,怕有問題啊。”

“有問題你也啃了。”他笑意漾開,春風拂麵,目光轉落一旁的琴上,“隻因你懂琴。”

“就這個?”

“還因為……”他的纖長手指掠過她的眼角邊,“你冷情,我也是,我追求短暫的溫柔體貼,卻不喜歡長久的羈絆,我自認不會看錯人,你現在合適我。”

現在,一語道破他的心思,他要的是某日飄然而去的時候,身邊的人不會挽留不會強求,暫時的情人關係。

她笑笑,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若不是昨日看穿了他骨子裏的任意,她又豈會下嘴啃這美食?

“你能自贖?否則她不會如此表情。”

“你說呢?”他輕巧在床沿坐下,“兩年多了,若做不到,豈配花魁之名?”

“你寂寞了。”她笑出聲,“寂寞到饑不擇食的選上我。”

“你也寂寞了。”他俯下身體,吻上她的唇畔,“寂寞到跑來這‘定州城’看熱鬧,還答應我的提議。”

“你也好奇這‘驚雷’‘雪魄’的故事?”

“我隻是想看熱鬧,看別人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很打發時間。”

她沒有否認,既然她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武功,剔透如他見千帆過盡,又怎麼會猜不到?

她手微招,桌上一盞冷茶入手,“看你也無睡意,想聽它們的傳說?”

手抹過她的指尖,唇就著她的手含入茶水,輕輕覆上她的唇,當清香哺入,他才笑著吻上她的頸邊,“莫負了清晨大好時光,聽故事,不如做有趣事。”

美人相邀,豈能不從?她的手撫上他的腰身,媚眼如絲。

“驚雷”“雪魄”的出名,不僅僅因為它們是一雙神兵利器,更因為它們昔日的名頭。

昔日“琴劍雙絕”隨身單琴雙劍叱吒江湖,罕有對手,卻在十餘年前忽然絕跡江湖從此再無了蹤跡,如今“驚雷”“雪魄”重出江湖,大家覬覦的隻怕不僅僅是這雙劍,而是這劍背後那屬於“琴劍雙絕”獨步江湖的武學。

床榻上的樓傾岄懶懶的翻了個聲,嗤笑了下,不屑的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她說的簡單,了了幾字,他回答的更簡單,就這麼一個姿態。

一日一夜,兩人就這麼膩在床榻間,仿佛尋找到了某種契合點,不斷的帶給對方更多的巔峰。

“你餓麼?”沐浴過後的他拿著棉布,細細的包裹她的發絲,溫柔的擦拭著水滴,自己黑發淌下的水珠卻濕了半幅衣袖。

此刻他的表情,更像是體貼的夫婿在梳弄著愛人的發絲,柔情蜜意盡展。

“你喂飽了我,我若不喂飽你,豈不是對不起你日夜賣力了?”她手一挽,將他牽了起來,“不介意這般出門?”

滴水的發在腿彎,他淺笑,“夏日涼爽,這樣又有何不可?”

他隨性,她更不羈。隻是當他們手挽手出現在樓邊的時候,喧囂的閣中頓時一片寂靜,無數目光停留在兩人身上,各種眼神複雜。

質疑,猜測,妒忌,羨慕

真是眼神如飛刀,刀刀如有形,眨眼間單解衣幾乎感覺到了身上數百個窟窿被捅了出來。

“你故意的。”她腳下落步,恍若未睹,平靜的走下樓梯,“我該帶著你跳窗出去的。”

“你真不知嗎?”他輕笑,體貼的手攏上她的肩頭,扶著她手臂一步步行下,眼神隻望著她的臉,淺笑盈盈。

“你現在是我的,省了打擾。”她平靜的開口,將心思坦然露出。

“我現在是你的,不想被騷擾。”兩人相視一笑,在種種聲音中邁步出了“藍衣坊”的大門,留下身後無數歎息扼腕聲,還有老鴇哭喪著的臉。

出了大門,他不再是那個絢爛光環下的花魁,而是肆意的樓家公子,從路邊的小攤一路慢慢吃,吃了糍粑吃糖果,半點不在意被人偷眼議論,偶爾一個自我滿足的笑容,她隻聽到耳邊一片咽口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