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陰暗低垂的烏雲籠罩著整片天空。
沈三娘從房間內的窗戶裏抬頭望了一眼那天色,便起身推門出去收院中晾的衣服。
小院裏並不大,薪柴、小飯桌、幾張幾子、一把掃帚原本雜亂無序的東西置放,而今都被她這個新來的客人歸置的齊齊整整,還在牆邊上隴出一小塊豆腐地種上青菜。
順子的救命之恩,她無以為報,僅能做這些力所能及的事了表她的心意。
沈三娘靜靜的將晾繩上的幾件衣物一一收好,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的急促腳步聲。
她不禁探頭往門那看。
她聽得出這是順子的腳步聲。
“沈三娘!沈三娘。”
伴隨著急切的聲音,順子的身影出現在她眼中。
見慣了他喝得醉熏熏的搖搖晃晃的身姿,忽然變作焦急和略帶憂色的麵容,令沈三娘感到一陣緊張。她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沈三娘問道:“怎麼了?”
順子略帶猶豫的看了看她,才道:“你兒子他……”
沈三娘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忙問道:“宇兒,宇兒他怎麼了?”
順子以不安的眼神回答道:“聽說他昨晚上去找王三爺報仇,結果被打得半死,現在還在醫館裏救治。”
沈三娘心頭一揪,震驚的瞳孔放大,胳膊上的衣物全都沿著無力下垂的手滑落到地麵上。
宇兒,她的宇兒。
沈三娘瘋了一樣,推開順子衝出了門。
當她跑到街上,清晨走動的人還有不少,其中一些認出了沈三娘,投來的各色不懷好意思的眼神和竊竊私語,沈三娘都無心顧及,現在她的心裏眼裏隻念著她的兒子,她可憐的宇兒。
她心急如焚,一口氣跑到世利醫館。
大門敞開著,但一道人影卻阻擋了她的去路。
是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童,一雙眼睛很是機靈,他張開雙手立在門口道:“今天醫館不開張啊,我正要關門呢,請回吧。”
沈三娘的臉上滿是憂急的神色,因一路跑來,還有些氣喘。連額頭上的汗都顧不上擦,她抓著小雷子的肩膀問道:“我的宇兒,我的宇兒怎麼樣了?”
小雷子眼睛骨碌一轉,皺眉道:“平白的說什麼宇兒宇兒的,我們這是有個小鬼頭在,可是他家裏可沒什麼親戚啊,他娘都不見了。你誰啊?亂認什麼親戚。”
“我是他……”沈三娘的“娘”字噎在口中說不下去。
這全都要怪她,若不是她看著原武羅對宇兒照顧有加,覺得宇兒跟著她能有更好的前程,狠下心來不去見他,宇兒又怎麼會去找那王三爺尋仇。
她哪裏還配稱做宇兒的娘。
心中幾番掙紮,沈三娘紅著臉說出一個蹩腳的謊言。
“讓我見見宇兒,我……我是他娘的朋友。”
“大娘,你真有意思。”小雷子撇撇嘴道:“我剛都說了那小鬼頭沒有什麼親戚,你別亂認,你現在就說你是什麼朋友。你快走吧,別妨礙我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