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我的確認得那具女屍。”袁布衣注視著原武羅,以平緩的聲音述說起那一天的事。“那天,我不知不覺走到一處毫無人跡的巷子,忽然間聽到一陣輕微的碰撞之聲傳來……
”
袁布衣將他因好奇而聽聞到那兩名女子因琴公子之物而爭執最終打鬥起來的事簡略的告訴了原武羅。
事情不過發生在幾日之前,那兩名女子的相貌他自然記得。
當日那一個妙齡少女,長發盤做雙髻,餘下辮做兩辮皆以碧藍綢所係,額際銀鏈垂於粉色花鈿前,一雙秀眸隱隱含著怒氣。身上碧藍羅裙,腰係翠綠束帶,背上一柄長劍,珠玉金飾,耀人眼目。
他亦記得黑衣女子喚她做全心妍。
原武羅聽完後,單手撐著下巴,凝眉思索。
那叫夏候玉兒的聽袁布衣形容的裝扮像是異族女子,這位琴公子的魅力還真是大,連外族女子都被他所吸引。而那個死去的女子叫全心妍的,光看她身上那身華貴的衣物就不難猜出她也非尋常人家的女兒。還有她們對話中那柄花了大價錢從黑市上買來的玉骨扇。玉骨扇……
原武羅眼眸微張,對他道:“那柄玉骨扇該不會是……”
她並未將話說完,袁布衣自是知道她言下所指,他接口道:“不錯,我也懷疑阿原你撿到的那柄扇子會不會就是二人口中的那琴公子之物。”
原武羅回憶當時撿到玉骨扇的情形。
她正要走出千雪軒的院子時,忽然聽到千雪軒外傳來“咻”的一聲。一樣物件劃空而來,精準而穩穩的落在她的腳邊。她拾起一看,竟是一柄精美的玉骨折扇。
她白天剛撿到這玉骨折扇,夜晚遊湖之時就撞見了漂流而來的女屍,而這女屍還很有可能是這玉骨折扇原本的持有者。這一切若是串聯起來,也未免顯得太過刻意安排,但若說是巧合,也實在有些詭異。
若此物真是琴公子所有。
飛花落,
逐月影。
紅衣血,
白琴仙。
深潭千尺飛鴻過,
清酒一杯醉千裏。
在江湖上曾經聲明遠播的琴公子,即使已經失蹤三年不見蹤影,可武林中仍然盛行流傳著關於他的傳說。若這些事是針對琴公子而設計的一場陰謀……
原武羅心中一跳,蹙眉忖道:那她也未免太倒黴了吧,明明來青州城什麼也沒做怎麼就又莫名奇妙的牽扯進了什麼漩渦之中。
袁布衣看出她心有顧慮,便道:“阿原,目前倒不能就此定論,據聞這琴公子,甚是愛惜自己的物品,他所用之物向來不贈送於人,這時常佩帶的玉骨扇怎麼會流落在黑市之中。此物未必就是琴公子之物。”他略頓了頓,又道:“縱然是,你我與這琴公子素不相識,與那全心妍也是從未見過,若說有何設計陰謀,亦有可能是為了他人而設,你撿到這玉骨折扇亦有可能隻是湊巧撞上了。”
原武羅對他的分析暗暗點頭,心想自己是因為花城的事而有些杯弓蛇影了,事情並沒有到蓋棺定論的地步。
袁布衣雙手交叉放在衣服上麵,以一派閑適的姿態道:“目下,我會先查查這玉骨折扇是不是琴公子之物以及那全心妍的事,等我有了消息,再告知於你。”
袁布衣的放鬆亦感染了原武羅,她眉間舒展,鬆下肩膀道:“嗯,那我等你的消息。”
“好了。”袁布衣展露一笑道:“現在我們來談談正事。”
“正事?”原武羅疑惑道:“我們剛剛談的不就是正事了。”
袁布衣直直注視著她,上身向前傾去,欺近她的臉頰前五寸處,輕聲道:“唯有我們之間的事,才是正事。”
近距離看到他的褐色眼瞳,深遂的似乎見不到底。
原武羅現在怎麼可能還不明白他口中所謂的正事。
她身子向後倒向椅背,望著袁布衣,眼中透露出頗不自在的神色。她想了想,道:“那個,長生不知道吃了沒有,我去給他買點東西。”說完,她立即起身,逃兵似的離開的房間。
袁布衣沒有追上去,原武羅這樣的反應倒是在他的預想之中,至少她並沒有馬上拒絕,這表示她對他並非全無感覺。
他注視著她離去的方向,嘴角吟著微笑。
滿月如銀盤般高掛在夜空之中散放著光芒,遍布在周圍的星星雖然亦如孩子眨眼般也在閃爍著,但在月亮那耀眼的銀輝下就顯得微弱許多。
花園中曲折的流觴上倒映著星月之光和結伴而來的女子亭亭曼妙的身姿,這些倒影的所有者正是青衣坊中青倌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