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夜,尚遠城中一所富麗的宅院裏,八角亭內,一名男子坐在其中愁眉苦臉,長籲短歎。
他穿著紫紅色繡有華麗暗紋的衣衫,腳上蹬著一雙厚底雲紋靴,僅管入夜天寒,手中仍持著一柄折扇輕輕搖晃,好似想將心中的煩悶扇去一般。
在這城中,這種季節還扇著扇子的不用說隻有一人,那就是徐仁義了。
一陣風吹來,拂過樹梢,本就搖搖欲墜的一片落葉就此離了樹葉,飄飄搖搖地墜向地麵。
徐仁義的視線隨著那落葉一直落到地麵上,他不禁自言自語似的歎道:“落葉知我意,真乃愁煞我也,愁啊愁啊。”
他的話音方落,便聽得一聲沉沉的嗓音自他身後傳了過來。
“你若是落葉,那我倒是不妨做那落葉了。”
徐仁義轉頭一瞥,看到穿著深藍長衫的袁布衣緩緩走來,他臉上的表情寒霜似的冷。
秋風掃落葉。他是說想將他掃除吧。
徐仁義不介意似的揚起笑道:“袁兄這麼晚也不睡嗎?”
袁布衣冷冷的吐出四個字。“托你的福。”
這話語帶雙關,徐仁義知他一是說他半夜在亭中自語吵到他了,二是說因他之故,原武羅才被人擄走。
徐仁義聳聳肩膀,道:“袁兄,你何必如此呢?在下已經說過多次了,我並未與任何人勾結擄走原武羅,我亦是個受害者啊。”
其實他在這亭中說話又怎能傳到袁布衣的耳中,不過是他想找磋罷了。
袁布衣瞥了他一眼,逕自坐到亭中,並不作聲。
因徐仁義交待了酒樓裏的人除非他親自吩咐,否則任何人都不可上來打擾他們談話。以致於一直到他們醒來後,酒樓裏的人都沒有上來過,對於樓上的情形也是一概不知。
而那擄走原武羅的人顯然是從麵向著內院的窗戶,以輕功疾掠而去,是以並無人察覺。
在酒樓中醒來後,徐仁義仍是昏迷不醒,且經過大夫診斷中得毒比他更深,且因他本就體弱,是以這次中毒幾乎是危及了性命。若非如此,他首先便要懷疑徐仁義是與他人串通來擄走原武羅的。
而在酒樓中所中的毒,後經他查證,卻非市麵上可以輕易購得之物。
此毒名喚福壽香,呈粉末狀,此毒無色無味,不管是灑至空中還是合水服下,皆會使人昏——並且心動過速、心律失常、過度呼吸。
而根據用量,縱然醒來後亦會引起嘔吐、呼吸困難、四肢麻木等症狀。
對袁布衣這等身子強健的人還尚好些,可對於一直有病纏身的徐仁義來說卻是更為嚴重。
據大夫所說,若是稍晚一步,便十分可能會全身麻木、呼吸遲緩而不整、痙攣、呼吸困難,最後麻痹而死。
他看這徐仁義雖一直是一副遊戲花叢,對什麼也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是他的直覺認為他並不是一個會將自己的性命都加以利用之人。
袁布衣縱然已經知曉徐仁義並無擄走原武羅的可能,可在麵對他時,既不想也無法擺出一副好的臉色來。
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他那放蕩的態度,雖然他之前見過的人裏形形色色的不知凡幾,而其中也不乏比徐仁義更為離譜的存在,但他對他就是發自內心的懷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