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長老向來被喻為有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的美譽,但如今長生六星宮中連連遭逢幾件重大打擊,而宮主又遲遲不歸,令得他不由得不憂急頭痛。
要是換了平常,在商議途中驟然離席,他定是要說上禦長老幾句。可是現在……
罷了,還是由他去了,連他自己都想要喝酒來解憂了,又怎能去說禦長老什麼。
這世上自是沒有後悔藥可買,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句話亦隻有事過之後才會更有體會。
後悔及憤慨的種種情緒如烏雲一般籠罩在禮、樂、射、禦、書、數六位長老的上空。
春日,陽光明晃晃的落在叢生的灌木上,像灑了亮色的顏料一般。望去那一片翠綠與淺黃色,令人覺得十分悅目。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
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
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
這首詩經秦風中的蒹葭所寫的小調,在小舟之中悠揚飄出,笛聲中透著濃濃的情意。
如溫和的輕風一般,輕輕拂過麵頰。
原武羅嘴角吟著淺淺的微笑,單手扶著船側,麵向河水。她的視線投向岸邊上,形如火柴般大小的人影。
吹奏出笛聲的,是側坐在她對麵的與她望著同一個方向的袁布衣。
袁布衣穿著一身佛頭青錦衣,腰係月白色卷雲紋犀帶,長發以蒼青色的發帶係起,餘下的散在肩上。
他的五官俊朗,褐色的眼睛裏透著冷靜,身上自有一股與別不同的風範氣韻。依舊如同一個發光體一般惹人注目。
袁布衣約她泛舟湖上,她並未拒絕,天色尚早,還不到與長白山神丐約定的時間。
古之寫相思,未有過之《蒹葭》者。
他吹奏這首《蒹葭》,所謂何意,原武羅自然明白。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不外是在喻意清晨時的事,她說了要考慮考慮,他便明顯而又委婉的在提醒她,他的求之不得,輾轉反側了。
她並不打算揣著明白裝糊塗,不過,她都說了要考慮考慮了,怎麼可能立下就定下來。
撇去其他來說,光是欣賞傾聽袁布衣的音樂,亦是一大享受,更何況,這其中飽含了他對她的情意。
笛聲將盡,袁布衣轉過臉來,注視著原武羅。
她身著一襲淡青色的尋常衣裳,青絲仍是隻高高束起,鬢角上有幾縷散發落在白皙的臉頰上,嬌媚的眼睛半垂如月,紅唇不染而紅。
神態自然放鬆,較從前更添了幾分不同的氣韻,
原武羅轉過眸來,正對上他的視線,微笑道:“布衣,你從前,說不定是一個大司樂。“
可以演奏出動人的音樂,天籟之音的人被稱為樂師。《周禮》謂春官所屬於有樂師,掌國學之政,亦稱小丘正,又與大司樂(大樂正)通稱樂正,均以樂官而兼學官,大司樂為長官而專教大學,樂師則與師氏、保氏教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