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的阿爸是貝依族的族長,阿桑日漸美麗,桑父卻經常摸著阿桑的頭說些她聽不懂的話。阿桑家隔壁住著陸伯和一位叫陸青的少年,他們是寨子裏唯一的兩位漢人。在阿桑爺爺當族長的時候寨子曾經慘招屠寨,元氣大傷,寨子裏的村民很是排外。不過當受重傷的陸伯帶著陸青來到寨子後,桑父很堅決的把他們安頓了下來,就這樣一晃過了五年。
陸青越發俊俏挺拔,寨子們的姑娘一個個拋著媚眼拿著新奇玩意兒追著他跑,陸青不勝其煩,總是躲在阿桑家後窗外的梧桐樹上睡覺,阿桑有時一抬眼就能看見他。在阿桑眼裏,陸青總是一襲黑衣,劍眉星目,棱角分明,精致的五官像用刀子刻出來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腰間還別著一支長簫。阿桑從未聽他吹蕭,卻感覺從他嘴裏吹出的曲子肯定與眾不同。阿桑無聊時會來到樹下使勁拽他垂下來的衣擺,阿桑想,他總是那麼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如果狼狽掉下來,肯定很有趣。不過,阿桑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阿桑。”看到阿桑,陸青一躍而下,嘴角噙著笑,拍拍阿桑的腦袋,繼續倚著樹幹,眯起了眼睛。
阿桑的全名叫阿桑塔瑪,不知從何時開始,陸青和她阿爸一樣,叫她阿桑,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阿桑喜歡陸青這麼叫她。
阿桑也喜歡和陸青一起的陸伯,喜歡和陸伯一起下棋。陸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招數,他可以很快取勝,也可以不急不慢,始終以半子取勝,阿桑覺得陸伯的棋藝比她的圍棋師傅厲害了不知有多少。
“桑丫頭是我見過最聰慧的女子,不驕不躁,最重要的是會揣摩人意,難能可貴。”陸老伯撫著花白的胡須,微笑著,他審視阿桑的目光,讓阿桑覺得自己是一隻被狐狸惦記上的雞。
阿桑忐忑,“陸伯,阿爸說我是朽木,也就您能看得起我。”
陸青從門外悄悄走進來,陰著眉眼。
“阿桑塔瑪,族長喊你議事。”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叫阿桑的全名,貝依族的議事女子從不參加,阿桑隱約感到不安。
阿桑急匆匆的往家趕,心裏卻是惴惴不安的,剛出門突然想起手環落在了陸伯那裏,下棋時摘下的,猛一轉身撞上了一麵肉牆,頓時頭暈眼花,鼻子都酸了。
“急什麼,活該。”阿桑感覺有人扶住了她,抬眼看到了便那涼薄的唇,削尖的下巴,還有……
“看什麼,不著急走了嗎?”
“哦,那個,就是,那個,我的……”
“走吧,別讓族長和長老們久等。”
“哦。”
阿桑和陸青哥一前一後跨入議事廳,人比沒有預想的那麼多,除了阿桑的阿爸,還有族裏的古德長老,凱奇長老,居野長老,還有一個人,阿桑從未見過,四五十歲,貴氣逼人,竟坐在了族長的位子上。阿桑行了禮站在一旁,感覺右側的頭發鬆了下來,應該是剛才撞的。
“平時怎麼教你的,要舉止端莊,都當耳旁風了嗎?”
桑父很少對阿桑發脾氣,特別是今天這種小事,雖然阿桑有點不理解,但礙著這麼多人在,還是恭恭敬敬的認了錯。
“阿桑請阿爸責罰。”
“阿桑,阿爸問你,我們貝依族依附於誰?”桑父怒聲而問。
阿桑覺得這話問的真是不著邊際,貝依族雖然位於東魯境內,卻是處於山穀之中,不知東魯還記不記得這個隔絕人世的小寨子。
“阿桑不知。”
桑父一聲長歎:“阿桑,那你可曾聽說過你爺爺當族長時的那場禍災。”
十六年前的那場屠殺幾乎給貝依族帶來了滅頂之災,雖然那時阿桑剛出生,但卻也是知道的,因為阿桑的爺爺就死於那場屠殺,桑父心中的恨難以磨滅,日複一日,更加根深蒂固,以致於經常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