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寧淵皺了皺眉,抬眼看向百裏正,眼神淡淡的,卻帶了幾分幽深。
“天下割據,太祖盡得三分之二,統一天佑不過是遲早的事,可是太祖亡於盛年,以致北汗、南疆不穩,才會釀成百年後的兵災,並差點讓大寧滅國。”
寧淵點點頭,倒是對他這話不置可否,封淩寒若不是死得那麼早,以他的手段,隔個幾十年,定能馴化了這兩地,戎族和南疆夷民早就不存在於天佑了。
隻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封淩寒盛年而亡與她何幹?
寧淵沒有說話,眼中的疑惑倒是擺得明明白白。
百裏正神情一滯,似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苦笑了一聲擺擺手:“罷了,今日邀小姐過府也不過是想問問我家那個臭小子的婚事,現在既得小姐首肯,過幾****便去宮裏推了此事,不知小姐覺得可好?”
寧淵點點頭,把桌上的酒壺一把拿起仰首盡數倒於口中,半壇子酒轉瞬即光。
百裏正看寧淵愜意的眯了眯眼,嘴張得大大的,但在對麵的女子視線掃過來時又迅速坐得端正,隻是眼中的詫異卻怎麼都隱不下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寧淵站起身,彈了彈衣擺道:“多謝百裏家主招待,寧淵告辭。”
百裏正起身擺了擺手,看著對麵的女子抬步朝園子入口走去,並未相留。
“百裏家主……”微微拖長的腔調,帶了幾分低沉韻雅。
百裏正一愣,抬眼朝寧淵看去,大紅的身影剛烈堅韌,他不由得神情微凜。
“這壇‘微醉’我很滿意,他日若是上洛府提親,也要有足夠的誠意才行。”
清清淡淡的聲音,回轉過來的臉上勾起的微笑似有還無,頗具深意。百裏正陡然僵直了身子,一言不發的看著寧淵走出了園子。
隱山“微醉”,自五百年前墨寧淵消失後從未現於世間,哪怕是皇室都不得而知,她怎麼會知道?
難道……
百裏正急急的走進書房,拿出密室裏藏著的古卷攤開,一語不發。
古卷微微泛黃,可裏麵的畫像卻仍然很是真確傳神。
大紅錦袍的女子,昂首站於山巔之上,手握酒壇一飲而盡,神情倨傲高貴,回首一瞬間,燃盡世間芳華。
那模樣,那神態,和剛剛在園中的女子一模一樣,百裏正微微有些閃神,輕輕抬手在古卷下方拂過,歎了口氣。
那裏龍飛鳳舞的勾著一行落款,一見便知書寫之人極是豪邁心喜。
百裏瑞鴻。
這世間能讓百裏瑞鴻親手畫下的女子,除了隱山之主墨寧淵,百裏正根本不做他想。
難道,洛寧淵也來自……隱山?隻是,為何會與當初的墨寧淵擁有一般無二的容貌?
年俊和清河看著自家小姐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互相望了一眼悶不作聲。
寧淵勾了勾唇角,百裏家八成是有墨寧淵的畫像,百裏正想試探一二,她倒是要看看,那百裏正到底會把她想成誰?
隻是,他為何會說,‘若是封淩寒沒有遇到她也許會更好一些’?寧淵唇邊的笑容一斂,腳步頓住停了下來。
天色暗沉,百裏府門前極是安靜,清河看著一言不發陡然停下來了的寧淵,神情隱隱有些擔憂。
“小姐,您……”
寧淵擺了擺手,朝皇城的方向遠遠看了一眼慢慢道:“清河,你和年俊先回府,不用跟著我了。”
皇城淵閣,也許那裏會有答案也說不定?她一向想到便做,招呼了清河一聲就欲走。
清河一愣,繼而急忙道:“小姐,您對京城不熟悉,還是讓年俊跟著吧?”
寧淵轉過眼,眉色淡淡的,眼中眸色幽深:“不用了。”說完便轉身朝街上走去。
清河起身欲追,年俊拉住了她,然後轉身朝身後的府門看了一眼道:“清河,無事。”
清河停住腳步,隻得看著那抹大紅的身影漸漸隱入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