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丙申,奏未央宮。“太仆臣賀行禦史大夫事昧死言:太常臣充言卜入四月二十八日乙巳,可立諸侯王。臣昧死奏輿地圖,請所立國名。禮儀別奏。臣昧死請。”
製曰:“立皇子閎為齊王,旦為燕王,胥為廣陵王。”
四月丁酉,奏未央宮。六年四月戊寅朔,癸卯,禦史大夫湯下丞相,丞相下中二千石,二千石下郡太守、諸侯相,丞書從事下當用者。如律令。
“維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禦史大夫湯廟立子閎為齊王。曰:於戲,小子閎,受茲青社!朕承祖考,維稽古建爾國家,封於東土,世為漢藩輔。於戲念哉!恭朕之詔,惟命不於常。人之好德,克明顯光。義之不圖,俾君子怠。悉爾心,允執其中,天祿永終。厥有不臧,乃凶於而國,害於爾躬。於戲,保國艾民,可不敬與!王其戒之。”
右齊王策。
“維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禦史大夫湯廟立子旦為燕王。曰:於戲,小子旦,受茲玄社!朕承祖考,維稽古建爾國家,封於北土,世為漢藩輔。於戲!葷粥氏虐老獸心,侵犯寇盜,加以奸巧邊萌。於戲!朕命將率徂征厥罪,萬夫長,千夫長,三十有二君皆來,降期奔師。葷粥徙域,北州以綏。悉爾心,毋作怨,毋俷德,毋乃廢備。非教士不得從征。於戲,保國艾民,可不敬與!王其戒之。”
右燕王策。
“維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禦史大夫湯廟立子胥為廣陵王。曰:於戲,小子胥,受茲赤社!朕承祖考,維稽古建爾國家,封於南土,世為漢藩輔。古人有言曰:‘大江之南,五湖之間,其人輕心。楊州保疆,三代要服,不及以政。’於戲!悉爾心,戰戰兢兢,乃惠乃順,毋侗好軼,毋邇宵人,維法維則。書雲:‘臣不作威,不作福,靡有後羞。’於戲,保國艾民,可不敬與!王其戒之。”
右廣陵王策。
太史公曰:古人有言曰“愛之欲其富,親之欲其貴”。故王者壃土建國,封立子弟,所以褒親親,序骨肉,尊先祖,貴支體,廣同姓於天下也。是以形勢強而王室安。自古至今,所由來久矣。非有異也,故弗論箸也。燕齊之事,無足采者。然封立三王,天子恭讓,群臣守義,文辭爛然,甚可觀也,是以附之世家。
褚先生曰:臣幸得以文學為侍郎,好覽觀太史公之列傳。傳中稱三王世家文辭可觀,求其世家終不能得。竊從長老好故事者取其封策書,編列其事而傳之,令後世得觀賢主之指意。
蓋聞孝武帝之時,同日而俱拜三子為王:封一子於齊,一子於廣陵,一子於燕。各因子才力智能,及土地之剛柔,人民之輕重,為作策以申戒之。謂王:“世為漢藩輔,保國艾民,可不敬與!王其戒之。”夫賢主所作,固非淺聞者所能知,非博聞強記君子者所不能究竟其意。至其次序分絕,文字之上下,簡之參差長短,皆有意,人莫之能知。謹論次其真草詔書,編於左方。令覽者自通其意而解說之。
王夫人者,趙人也,與衛夫人並幸武帝,而生子閎。閎且立為王時,其母病,武帝自臨問之。曰:“子當為王,欲安所置之?”王夫人曰:“陛下在,妾又何等可言者。”帝曰:“雖然,意所欲,欲於何所王之?”王夫人曰:“願置之雒陽。”武帝曰:“雒陽有武庫敖倉,天下衝阸,漢國之大都也。先帝以來,無子王於雒陽者。去雒陽,餘盡可。”王夫人不應。武帝曰:“關東之國無大於齊者。齊東負海而城郭大,古時獨臨中十萬戶,天下膏腴地莫盛於齊者矣。”王夫人以手擊頭,謝曰:“幸甚。”王夫人死而帝痛之,使使者拜之曰:“皇帝謹使使太中大夫明奉璧一,賜夫人為齊王太後。”子閎王齊,年少,無有子,立,不幸早死,國絕,為郡。天下稱齊不宜王雲。
所謂“受此土”者,諸侯王始封者必受土於天子之社,歸立之以為國社,以歲時祠之。春秋大傳曰:“天子之國有泰社。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方黃。”故將封於東方者取青土,封於南方者取赤土,封於西方者取白土,封於北方者取黑土,封於上方者取黃土。各取其色物,裹以白茅,封以為社。此始受封於天子者也。此之為主土。主土者,立社而奉之也。“朕承祖考”,祖者先也,考者父也。“維稽古”,維者度也,念也,稽者當也,當順古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