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對慧空師父久已仰慕,如果慧空師父願意,可以搬去府上別院居住。”秦知道。
明鏡隨即盯著秦知看,秦知隻見她目光坦然,不知是她洞悉了自己的心思,還是確實在思考是否要搬去別院這個問題。秦知明白,長久以來明鏡麵對自己都極為坦率,卻恰恰是她看來明澈的目光,令他在彼此的相處裏對這個少年有了更多的思考與用心,也最終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明鏡確實想要避開許沛洲的騷擾,雖然慧空如今名聲在外,卻始終不是那些官宦子弟的對手,如果有秦知相助,她確實可以遠離那些是非,因此她並未立刻拒絕,而是去詢問了慧空的意見。
慧空對此的回答卻是:“如果中書令夫人確實需要一個為其講經之人,我可以前往。”
明鏡以為慧空的話並不是表麵上這樣簡單,這其中或許有更多的含義,可一時之間她並不能全部想通,所以她將這句話轉達給了秦知。
秦知暗道慧空一雙眼當真對世事觀察入圍,原來自己的心思早就被那庵堂中的女尼看穿,然而正是因為如此,他反倒輕鬆了不少,既然慧空對此都不作反對,他立即向母親楚婧童稟明此事並得到了應允。
於是明鏡與慧空一起離開了妙法庵,搬去了秦府別院。作為楚婧童的座上賓,慧空和明鏡自然備受禮待,比起在妙法庵的清修,在別院的生活顯然更要舒適,但也顯得空閑無聊了許多。
在妙法庵的時候,明鏡若閑來無事便會去大殿看那些拜佛的香客,可在這別院裏她隻能見到那些日常服侍的家奴,秦知又總在翰林院,她若不去為楚婧童講經,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待在院子裏對著滿庭花草發呆出神。
這一日她依舊獨自坐在院子裏,看著被匠人精心修剪過的花草不自覺地唉聲歎氣起來,絲毫沒有留意已經到了自己身後的身影,直到自己眼前突然出現一截紫藤,她才驚喜道:“齡安!”
轉身時,明鏡見到的卻是秦知失落黯淡的眉眼,她也知道自己一時忘形,便致歉道:“我看見紫藤太高興了,還以為……”
秦知搖頭道:“我隻是回來的時候,看見有人家栽種的紫藤樹長出了圍牆,覺得好看,就順手摘了一些回來。”
他不想說的確是齡安曾經透露過那一次紫煙山的事,而近日正好看見了,他又突然想起這樁事,便猜想明鏡或許會喜歡才帶了回來。
一旦想起齡安,明鏡的神情便不如平日活潑,秦知看她怏怏地坐了回去,看著手裏的紫藤出神,這就令他這些日子以來好不容欣喜了一些的心情又跌回了穀底。
明鏡全然不知自己因為齡安而苦悶的樣子都被秦知看在了眼裏,半晌之後她又想起已經很久沒有從秦知口中得知齡安的情況,她便開口問道:“秦大哥,齡安最近怎麼樣?”
秦知從小就是齡安身邊的侍讀,雖有身份之差,但兩人關係從來融洽,至少在遇見明鏡之前,秦知對齡安便猶如對待自家兄弟那樣,傾盡心力幫助輔佐那位一國儲君。然而伴隨著明鏡的突然出現,他發覺自己對齡安的態度已經發生了難以自我控製的改變,雖然無關乎國政要事,但畢竟跟過去大不相同。
秦知現今最不樂意聽見的一個詞便是從明鏡口中念出的齡安的名字。如若還是過去,他或許還能盡力克製,但經過方才的事,他從明鏡完全下意識的反應裏明白了即便分別三年,齡安在明鏡心裏依舊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這是令他非常挫敗的。因此麵對明鏡的提問,這一次他選擇沉默,連臉色都顯得很不好看。
明鏡不知秦知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還以為是齡安遇見了麻煩,當即問道:“是不是齡安……”
一問未完,明鏡便見秦知拂袖而去。她知道秦知生氣了,卻始終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變成了這樣,以往對自己友善溫和的秦知竟在眨眼之間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隻留給自己一道滿是怒意的背影,讓此刻的春光都為之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