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分明萬般在意著對方的兩個人,卻在之前分分合合,甚至生死相見,嘉魚也唯有感歎他們這條情路艱苦,誰都不易了。
“我已經不是他心裏的那個人了,他何必這樣。”鳳儀沉默片刻,問道,“他人呢?”
“太醫把你救回來之後,他就去了以前的太子府,除了朝會期間,其他時候,他都留在那兒。”
鳳儀並不知道曾經的那座太子府中,有一片紫藤。那是齡安在從烏林回到徽京之後就立刻命人著手栽種的。那過去他們分別的時光裏,那個因學習政務而整日忙碌的少年依舊期待這關於紫藤的重逢。他日日都會在紫藤架下靜坐,想一想活在自己記憶中的少女,一旦想起她明豔動人的笑容,便讓他對將來充滿希望。
那是年少時雖辛苦卻靜好美妙的一段時光,正是因為那個突然闖入自己生命的少女而帶來從未有過的光彩,讓人為之心動,並且不斷追逐。太子府中的這一片紫藤,就是曾經他關於那個少女最親近的記憶。
然而過去仿佛滿是陽光明媚的記憶,卻將現在的境況映襯得如此枯敗寥落,也或許如今並不是紫藤花期,園中也沒有特意栽種其他花草,所以顯得一片蕭條,也就讓人更覺得孤寂清冷。
齡安站在花架下,回想著十三歲那年在烏林與鳳儀相遇的種種,不過短短幾年時光,卻已經物是人非。記憶中總笑若桃李的麵容已經不在,鳳儀哪怕與他溫情脈脈,卻終究不是舊時模樣,她口口聲聲喊著“今上”,早已將他和她心心念念的“齡安”區分開來,正如明鏡和鳳儀對他而言的區別。
他將與鳳儀所經曆的一切都細細回想,不覺自己眉間已滿是悵惘,他也覺得當年那個日日在這花架下靜坐的少年恍如隔世一般,竟也不像是自己了。
有內侍是時來報,說是鳳儀醒了。
在之後休養的日子裏,鳳儀從嘉魚口中知道了如今外界正在發生的變化。
蜀國得知蘇引月死於玉華宮中,便一口咬定是齡安蓄意謀害。然而在所有人眼中,齡安對蘇引月的恩寵是有目共睹的。蘇引月自裁之前,情緒和身體情況都不甚樂觀,齡安命太醫日日看護,如此重視之舉,如何能成為蜀國指認齡安謀害蘇引月的說辭?
西境因為長時間扣留蘇綺鳶一行人,已經惹得蜀國眾人心中生憤,數次與看守的西境軍發生摩擦。蘇綺鳶不顧侍衛阻攔,要強行離去,元初臨勸說無用,反遭斥責,這令諸多西境軍為此不滿。
廣陵郡王府在得知蜀國誣陷沈君翹聲譽的當時就已經奏請徽京中朝立即查清事實真相,還沈君翹以及郡王府清白。同時中書令秦以望也因秦知牽連其中而上疏,請求徹查。可以說,陳國自國都至西境,無一不被蜀國咄咄逼人的態度所激怒。
而蜀國則對陳國遲遲不給交代一事積怨日深。蜀國太子眼見國君病入膏肓,無力處理朝政,而他又確實對陳國所作所為極為惱怒,便自作主張,陳兵西境,試圖對陳國施壓,迫使陳國放回蘇綺鳶以及其使臣,以示蜀國國威。
西境一旦有了動作,助手其境的陳國守軍便做出了相應的對策,一時之間,西境的局勢緊張萬分。
元初臨得到西境守軍被調防之事便知數日的等待終將到頭。然而西境一旦開戰,死傷在所難免,元簡平也必定會率領元家軍衝鋒陷陣。過往他也參與過和蜀軍的戰鬥,然而這一次的情況,卻令他十分憂心,總是難以安寧。
秦知身在西境,對徽京的情況了解得並不清楚,他隻以為此次蜀軍率先挑起兵鋒事端正合了鳳儀的計謀,便安心了不少。但元初臨的愁眉不展,令他頗有感慨。想來這些時日,他們一同受困於此,都是同病相憐。
元初臨知道秦知有意寬慰自己,他心中感謝,可他始終記掛著元簡平在戰場上的安危。正是因他此次無法與元簡平並肩作戰,他更是擔心自己不能第一時間了解戰況,也無法得知元簡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