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鳳儀滿麵憂創,齡安軟語相慰道:“元將軍性命無礙,朕已讓人送他休養。”
鳳儀抓著齡安的手卻沒有絲毫鬆懈,她盯著齡安許久,試圖從他看來關切的目光中探究出真相,然而一切徒勞,她最終隻好放棄,歎道:“哥哥勢必會為了父親的傷,全力以赴。”
她始終是明白他的想法的,齡安見鳳儀憂忡不已,便伸手在他眉間輕輕撫了兩下,道:“戰事之際,一切未知都會發生,你莫因此太過傷神,切記自己還在病中,需要好好靜養。”
鳳儀順勢伏在齡安胸口,借以躲開齡安關心的視線,暗歎這一國之君的出手狠辣,竟臨陣自傷,這樣對待元簡平。但如此想來,戰事結果應該已在齡安的掌控之中,元初臨此時去往杜息大概隻是接收元簡平未及收拾的蜀國殘兵,穩當地拿下這個軍功,也算是給元家的恩惠了。
“妾會盡快讓自己好起來的。”鳳儀貼在齡安胸口,靜靜聽著他的心跳,一聲一聲穩健均勻,絲毫沒有因為那些死傷而有所改變。她不由想起當初在丹霞殿內見到先帝時的情景,便是那種令她覺得“萬物更迭卻我心冰冷”的感受,那曾是她心中為之抵觸的感覺,卻是今時今日自己與之相依相傍的存在,想來當真諷刺。
“等杜息戰事平定,接下去,就有一件大喜事要在徽京操辦了。”齡安道。
鳳儀已無心再去多聽,因此隻敷衍問道:“什麼喜事?”
齡安並未立即作答,隻在鳳儀額上輕輕落了一吻,道:“你先好好養傷,待傷好了,朕再告訴你。”
杜息戰事在元初臨的帶領下就此平息,蜀國最終懼與陳軍聲威而上繳國書,請求停戰。齡安以割地事宜作為停戰條件,蜀國無奈答應,由此,杜息以西之地,盡歸陳國所有,就此納入陳國版圖。
所有參與此戰的將士,全都收到了封賞,元初臨更因此被擢升為西境元帥,成為陳國開國至今,最年輕的邊境將領。元家因此在陳國朝廷之中站穩了根基,成為陳國新貴,而元家之女鳳儀,在此時機被立為了陳國皇後,封後大殿由司天台選取良辰吉日舉行。
鳳儀在嘉魚的照顧下終於康複,隻是頸間就此留了一道傷疤。她對此倒不甚在意,照鏡時還會以此說些自嘲的玩笑話。
鳳儀深知嘉魚對元初臨相思深切,便請齡安在元初臨入朝受封時,放嘉魚離去。
那時齡安問道:“如果讓嘉魚跟初臨離開,平日誰陪你說話?”
“青燈佛卷都可,還有陛下送的佩珠,嘉魚贈的木雕,就是那片紅葉都已經足夠。”
齡安見鳳儀作答之時神色柔和,目光真切,便知她不是作假,便答應了她的請求,讓嘉魚和元初臨同歸西境,並允許鳳儀為其送行。
徽京郊外,鳳儀與嘉魚話別,道:“往後,就請你多照顧父親和哥哥了。”
“中朝如果有意,我又如何照顧得了?”嘉魚哂笑,見鳳儀眉間清愁,她隻覺得自己言重了,便致歉道,“我一時口不擇言,你莫往心裏去。”
鳳儀搖頭道:“你們於我的恩情,我都記得。”
嘉魚看了一眼元初臨,與鳳儀道:“初臨本要辭官,結果今上扣了這麼大一個帽子下來,他若不接,還不知會橫生什麼枝節,為了確保前梁舊部的安全,他隻好暫且當了這個元帥,隻求暫得安寧了。”
西境軍少了元簡平這員大將,又在杜息一戰中收到折損,齡安又借口在西境整頓了布放,可以說所謂的前梁殘餘勢力已經徹底不會對西境造成威脅,這也是齡安將西境軍交給元初臨的原因。
“對了,初臨跟我說,秦知說要遊曆四方,他的辭官書,初臨交給今上了,今上也已經批複。至於沈君翹,她已回廣陵去了。你放心吧。”
“她居然沒有跟秦知走。”
“相忘於江湖未必不好,再者一個心中已有眷顧之人,不會再接受旁人,也就不好再拖累其他人。秦知明白這一點,沈君翹也不想為難他,這個結局未必不好。”嘉魚道,“以後你一個人留在徽京,萬事小心,伴君如伴虎。”
見鳳儀點頭,嘉魚便與元初臨一起上馬,二人就此離開徽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