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到了二月中旬,這一天晌午,從飄香院所在的仙鶴巷嘚嘚駛出一輛青帷馬車。
馬車裏坐著一個梳著油光圓髻、高顴骨的白皙婦人,她一邊低聲咒罵著一邊催促車夫,“該死的狗奴才!你沒吃飯啊,快點趕車!”
車夫唯唯諾諾的賠笑,“錦華姑姑也忒急,夫人不是說讓您在飄香院等到三月十六,和接親的車隊一起走嗎?這才二月中……”
“閉嘴!我的事要你多嘴!”
這婦人就是奉沈府大夫人許氏的命令,來飄香院教導李寶珠規矩的錦華姑姑。
那天她打碎夜明珠,被李寶珠抓到把柄乘機狠狠整治了一番。趙嵐和十三兩個男人把錦華抓去,幾乎把她當成了試驗品,無論什麼刑具,隻要不留下傷痕都在她身上招呼一遍。
最可恨的是,趙嵐和十三對她的折磨最後竟然演變成了比賽,比賽誰的刑法最痛苦,卻又最不留傷痕。
錦華被折磨了整整一天才放回去,表麵看起來完好無損,就像出去逛了一圈才回來。
可內裏呢?
錦華直接一倒不起,在床上養了整整一個月才好,若不是看在沈貴妃和大夫人,她絕對相信李寶珠會直接弄死她。
傷勢一好,錦華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飄香院,她已經被趙嵐和十三徹底嚇破膽了。
扔下已經老老實實的青花蘭花,錦華姑姑連衣物也不要了,把正在吃飯的車夫揪起來,爬上馬車就跑。
“她怎麼敢這麼對您?”許氏捏著帕子站起來,有些不相信,“那丫頭看著刁鑽,其實也就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姑姑可別被她三兩句話就唬住了。”
許氏以為錦華姑姑得了李寶珠什麼好處。
錦華立即便聽懂了許氏的言外之意,沉下臉,道,“大夫人這是什麼意思?瞧不上我?我錦華跟在貴妃娘娘身邊這麼多年,什麼榮華富貴沒見過?”
“姑姑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許氏忙賠笑。
錦華雖然是奴才,可她是跟著沈貴妃的,在貴妃麵前也能說得上話,許氏還有許多事要仰仗著這個當上貴妃的小姑子,哪裏敢得罪錦華姑姑。
許氏從手上褪下兩隻玉鐲塞到錦華姑姑的手裏,笑道:“姑姑辛苦,我們府裏一定會記住姑姑的好處。”
“哼!”錦華瞄了眼鐲子,一眼瞧出那是水頭上好的翡翠,臉色稍緩,道,“大夫人自然是好的,可那壽寧縣主的行事作為,我是一定要盡數講給沈貴妃聽的。”
好容易打發走了錦華姑姑,許氏沉默的坐了一會。
“那個錦華老貨仗著跟在娘娘身邊,竟連夫人也敢大聲嚷嚷,簡直該死!”冬兒端著茶走進來,撇嘴說道,
許氏接過茶杯,開始肉痛她那兩個一向喜愛的鐲子,心中越想越氣,啪一聲摔了杯子,怒道:“青花蘭花這兩個廢物!該死的李寶珠!連我派去的教養姑姑也敢打……以後過門了還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裏嗎,簡直反了!”
“夫人息怒。”冬兒慣會察言觀色,輕輕給許氏捏著肩,給她出主意,“夫人您想啊,現在她在外麵,又有少爺派的人保護,咱們能拿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