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諭”藏在天機觀中,一連數夜,竟也平安無事,鞫容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但,沒過多久,他也高興不起來了,麵對著鎖在鐵籠中的狼孩,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極難馴服,他頭疼之極,想不出半點法子。
“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入夜時分,鞫容又坐在了三清殿,麵對著鐵籠裏鐵鏈鎖足的狼孩,唉聲歎氣:“八歲了,鬥大的字也不識一個?李烏龜到底是怎麼調\教你的?”
難道要讓他學狼叫來與這孩子溝通?那、那、那……狼怎麼叫來著?
無法溝通,無法降伏,看著籠中鐵鏈鎖住的狼孩,不屈不撓、不卑不亢的姿態,眸光炯炯有神,時刻防備著,默然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不減心中敵意,仍是將他當作刺殺目標?
用碗盛進籠子裏的肉與饅頭,狼孩吃得點滴不剩,與馭刺搏鬥後,身上所受的傷,好得極快,正以相當驚人的速度恢複體力,繼續與鞫容拉鋸戰式的熬下去。
鞫容卻快要熬不住了,他可沒有這麼大的耐性,觀察了狼孩這麼多天,不見這孩子開口說半句話,要麼悶聲低嗥,要麼月夜長嚎,聽得他渾身直冒雞皮疙瘩,罵也不行、勸也不行、哄也不行,他疑惑著:這孩子是不是連人話都聽不懂半句?
李熾啊李熾,你是用馴狼狗的方式,將這狼孩苛刻馴化成了殺人凶器?難道就從未教這狼孩半點文明人的禮儀?
鞫容心生埋怨之時,賭了一口氣想要糾正這狼孩凶野的習性,結果……
讓一頭野狼舉起前爪拱手作揖,狼嘴咧笑說聲:“孔子曰、孟子曰、老子曰……”估計這老天爺都要狂跌了下巴。
連日來,鞫容費盡了心思,使盡了法子,或以食物誘之,或以鞭子要挾,花招百出,想要將狼孩變成個正常人,哪怕能說上一句話!
可惜,事與願違。
李熾已經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令這狼孩極盡可能地發揮出狼的原始本能,在這種本能之上,再加以磨練,以武力馴化,培養出頂尖的殺人利器,卻絲毫沒有教會這孩子如何在人群中生存,如何學會人的禮儀與溝通交流方式。
李熾是養了一頭會咬人的狼,千方百計讓這頭狼學會用刺客的方式去實施暗殺計劃,“天諭”落在他手中,僅僅是淪為了殺人利器!
“五年前,若是本仙先遇到了你,定然不會讓你凶野下去!”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狼孩都八歲大了,還能改過來麼?
想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鞫容扼腕歎息,卻聽鐵籠中一聲低嗚,狼孩歪著腦袋瞅他時的樣兒,竟有幾分可愛,烏溜溜的眸,更是叫鞫容心動不已:
“長得如此好看,偏偏不穿衣服、不梳發!李烏龜自個兒懶散,養什麼也不該養了你!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他忍不住又湊上前,衝籠子裏的狼孩,極盡風\騷地一笑,眉目間妖嬈異常,“小狼兒,笑一個給本仙瞧瞧!”
狼孩衝他齜牙咧嘴,這一“笑”,驚得鞫容直冒雞皮疙瘩,“你、你這不是笑,你是牙癢癢想咬人哪!”端來一碗鮮肉羹,又哄道:“來,叫一聲尊上!”
狼孩眯起眼,趴在籠中,打起了瞌睡。
“對牛彈琴也沒這般費事!”以手加額,鞫容呻吟一聲,忍不住將手探進鐵籠裏,作勢想要拍這狼孩的腦袋,哪知,這手一伸進去,懶洋洋打著瞌睡的狼孩,猝然躥起,迅如閃電,撲咬過來,饒是鞫容縮手縮得快,仍被他咬破了些皮肉,頃刻間,手背上已是血流如注!
“你、你這懶洋洋打瞌睡使詐的樣,也是問李烏龜學的?”簡直如出一轍!鞫容痛呼著,又氣又不甘心,“你又不是他兒子,憑什麼隻學他不學本仙?今兒你要是不笑一個給本仙瞧瞧,這飯就甭吃了!”
當著狼孩的麵,咕咚咕咚喝光了那碗鮮肉羹,吃撐了肚子,鞫容卻哭笑不得地發現:籠子裏的小狼兒,慢吞吞轉過身去,居然背對著他,將小腦袋窩在臂彎裏,呼呼大睡起來,渾然不把他個飼主放在眼裏,瞧這小樣兒,野性難馴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