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布棋局(1 / 2)

“不知此人野心有多大?”無名氏猜得主子心中所想,接口道:“匡宗身邊有馭刺大將軍,朝廷並未重用王冕。若是世道一亂,他是趁亂擁兵自立?還是另擇明主、幫人成就大業,再圖個兵部尚書之銜?”

“擇日去試探一下!”李熾擱下酒盞,拍一拍這得力幹將的肩膀,叮囑道:“若不能歸順於我,此人,將來必是心腹大患,須趁早下手!”

“是!”無名氏又幫主子滿上一杯酒,道:“卑職昨日得到一個消息,鞫容在京城蓮花棚賞皮影戲時,與宰相之子起了衝突,一言不合,鞫容用馬鞭抽了對方的臉。宰相左淳良大人,翌日上門興師問罪,卻碰了滿鼻子的灰,顏麵盡掃,氣得告病在家,數日未上早朝。”

“鞫容這氣焰是日益囂張,狂得連宰相都不放在眼裏。”李熾接來酒盞,又一仰頸,暢飲而下,笑問:“匡宗是何反應?”

“暴君說要一刀砍了這兩個人,免得日日頭疼。”無名氏嘴角隱笑。

李熾搖一搖頭,目光落回水麵,盯著垂釣的長線,默然不語。

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河岸彼端,一人揚鞭策馬,奔馳而至,到了泊岸的小船邊,飛身下馬,順著踏板“噔噔”上船,站到李熾身邊,二話不說,解下背上一卷畫軸,遞了過去。

“石中徠?!”無名氏嚴肅的麵容上,突然有片刻的呆滯,瞪著來人光溜溜發亮的腦袋,忍不住驚問:“你這是去當道士、還是去當和尚了?”

“不就是腦殼上少了三千煩惱絲麼?你大驚小怪個什麼?”石中徠頂著禿驢似的一顆光頭,回瞪一眼,猶如被人踩著了痛腳,險些發怒。

無名氏識趣地閉口,不再追問。

“怎的遲了半日才來?”李熾也定睛看了看他,接來畫軸,徐徐展開,一幅畫像赫然映入眼簾,“畫中之人,就是鞫容藏在天機觀禁地之中的、那個叫‘一天’的小弟子?”

“正是此人!”一提此子,石中徠麵色複雜,欲言又止。

李熾盯著畫像,仔細端詳之時,訝然發現:畫中人沒有雙眼!

“為何不將眼睛畫上?”無名氏也十分吃驚。

石中徠深吸一口氣,坦然道:“畫不出來!此子之眸,天下最好的丹青妙手,也絕難傳神於筆尖。既畫不好,倒不如不畫!”

“此子的眼睛,有何獨特之處?”李熾更覺驚奇,細看畫中人,弱不勝衣,卻豐神楚楚,若是添上一雙眼眸,容貌長相,必是迷人之極!再長些年歲,怕是要折了無數少女的芳心。

石中徠答來一句:“天地間的智慧,似在他一人眼中!”那雙眼眸,實乃奪天地之靈氣!

啪嗒!

畫卷脫手而落,李熾麵色複雜變幻,暗自心驚:短短五年光陰,鞫容如何能做到、將一個野人似的狼孩,培養成人中龍鳳!

“果真是當年那個狼孩?”無名氏喚出記憶中的影象,對照這畫中人,他自個也難以置信:“這變化真是太大了,卑職都快認不出他了!”

“可曾與他交談?”李熾卷起畫軸,擱於一旁。

“有!石某問他——你與公孫伯羊說了哪兩句話,竟讓一代帝師在短短一日,就親口承認你已出師?”

聽得石中徠此言,李熾目光一凝,緊迫盯來,追問:“他如何回答?”

石中徠摸一摸自個光禿禿的腦袋,悶著一口氣,低聲道:“公孫伯羊與他論及‘帝王術’與‘天下論’,此子答——帝王術,既禦人術,成帝業者,須懂得如何用人,將軍、謀士,人才、怪才,忠臣、奸臣,在其位而謀其職,各盡所能,懂得禦人之術,並有容人之量,乃君主也;天下論,簡而概之,乃天下人之天下,欲得天下,須得天下人心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