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曆五月天,在寧河來說,正是仲春時節。白楊。柳樹各色樹種,競相展葉;杏花開罷,接著是啤太果化,各家的後院裏,果化一片潔白;當小銅鈴似的啤太果,綴滿樹枝時,其他雜色樹種,也你方唱罷我登場,正真成了花朵們嬉鬧的季節。
縣政府裏充滿嚴肅的氣氛。馬縣長招來馬巡官,以及在城中的所有士紳。大家商討成立民團。
“首先宣布民團團總。經大家共同推舉,團總一職由土豹子紳士擔任......”馬縣長的話音未落,土豹子憤然站起。
“我不當。平日縣上有好處,你們記不起我,我很少得到,現在土匪來了,你們把我拉上來做頂門杠,讓我送命,是何居心!”土包子鐵青著臉說。
“豹子老弟,你是屠戶出身,殺過多少牲口,見過多少血——你的膽量你自己知道。你的七姨八太,那個不怕你,都說你一不高興,就殺了妻妾。你相準鄰居的地,就設計奪地,若得不到,便殺了那家的主人。我們全縣的士紳那個不怕你!區區一土匪,怕啥!——平日的勇敢去哪裏了?......”一個說話口無遮攔的紳士成尕吉站起來,似笑非笑的說。
“砰!砰!”成尕吉還沒有說完,土包子站起,拔出手槍,向成尕吉的麵門射擊兩槍。
成尕吉倒在血泊中,立時斃命。
“日奶奶的,敢揭我的短!——讓我領頭,最後敗了,土匪找我來算賬,你們幹瞪眼!誰再揭我的短,成尕吉就是榜樣!”土包子厲聲喝道。
馬縣長和馬巡官大吃一驚,沒想到土豹子竟然在公共場合擅殺神士。
其他紳士,個個戰戰兢兢,臉色灰白,低垂著頭,不敢看土豹子,有幾個士紳還尿了褲子。
“成紳士所言,句句屬實,並非汙蔑之詞。你本身就欺男霸女,欺壓鄰裏,濫殺無辜。今天大家推舉你,其實抬舉,認為你有膽量,此時看來,你原是勇於私鬥,怯於公戰。不敢擔當大任,而敢於射殺紳士,即是明證。”董郎挺憤然起身,神色具厲的說道。
“乳臭味幹,還敢罵我!”土豹子用掌猛擊桌子,厲聲喝道,並且又拔出手槍。
“你大而不當,擺什麼臭架子!會場擅殺神士,按法當誅!”董郎挺義正詞嚴的說道,也拔出手槍,速度之快,都沒有看清。
土豹子是寧河最大的紳士,也年長於董郎挺。
“大敵當前,我們不要傷了和氣,二位坐下吧。”馬縣長隻能做和事老,因為土豹子的哥哥在軍閥部隊裏當營長,他不敢得罪。
“坐下吧,不要把事情鬧大。”董郎挺的哥哥拉拉董郎挺的衣袖,低聲說道。
“槍是用來維護國家統一、地方穩定的,而不是用來隨便殺人的!你動不動拿槍指人,說明你不配帶槍,要知道,用錯了地方,是要受到法律的嚴懲!”董郎挺鎮靜自若,嚴厲說道。
“日奶奶的,還敢教訓我!”土豹子在空中揮舞著槍,狂呼道。但是他不敢開槍,知道董郎挺不是膿包,而且還有個不怕死的外甥馬有明。
“土豹子勇冠寧河,人人知曉,我就不多說了。可是諸位士紳官吏,寧河無事時,人人稱能,自詡堪當大任。現在大敵當前,卻畏首畏尾,不敢向前,特別是今天,土豹子會場行凶,槍擊紳士,又跟吾弟幾乎要火拚,在座的諸位中竟無一人出來說話製止,真令我心寒啊!”董郎挺的哥哥憤憤說道,神色凝重。他本是寬厚之人,不*到萬一,絕不會說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