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其實可以重來(1 / 1)

離婚吧!

這已經是女人第五次提出這個問題了。

屋裏的日光燈眨巴著眼睛,還噝噝地吹著口哨。

男人抬起頭來--這是一張顯得蒼老而又特醜的一張臉。看來你是鐵了心了,男人的眼角微微地抖動,他臉上的二顆黑痣似乎也跳躍了二下。唉,實在要離,我也留不住你,這樣吧,孩子歸我!

孩子?女人遲疑了一下,說,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孩子。。。。。。其實不是你的!

"噗",一聲輕響,日光燈極力使自己像閃電一樣炫耀了一下,便淪入了黑暗。

這破燈,早該換了!男人找來手電,將燈管換上。屋裏又亮堂起來,男人紅紅的酒糟鼻泛著白光。

這個,我早知道了,男人坐下身來,掏了一支煙吸上。有件事,我也不想再瞞你,其實,我沒有生育能力。

煙霧嫋嫋地升起,女人極力想看清男人,卻始終霧蒙蒙的。

好,現在扯平了,女人不知怎麼笑了。不過我奇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孩子?

我舍不得他,男人吐出一口煙圈。

好吧,女人點了點頭,隻要你答應離婚,孩子可以住你這裏。不過,隻要孩子在你這裏受委屈,我隨時將他帶走。

煙還沒有抽完,女人就打開門走了。屋裏的光撲了上去,抱住了她,似乎是想挽留。可是,門一關,這些光也被扔到了暗夜之中。

男子關了燈,抽光了一盒煙。

每個禮拜六,女人都會來看孩子。每當這時,男人就像過節一樣高興。女人喜歡吃麻辣味,他就專門去商店挑選湖南的朝天椒、四川漢源的花椒。然後上菜市場買好菜,回家後像以前一樣細細地烹調。

女人來了,就先抱著孩子問:你吃得還好吧?學習還順利吧?你。。。。。。你爸沒有欺負你吧。。。。。。

孩子說我很好,隻是有點想你,女人就有點眼紅。完了,她問男人,你呢?工作還順利吧?

女人對男人說話時,極少看他。男人卻緊緊地盯著她的側麵,良久,才說,還可以吧!

起初來的時候,女人的臉上是幸福的顏色。那種顏色,貼到臉上,就是紅撲撲的。進門的時候,總攜帶著一股春風。男人曾說,雖然,我心裏酸楚,但我還是替你高興。

慢慢地,女人臉上的顏色褪成了一種瓦灰般的白。男人看在心裏,就覺得女人身上透出了一種深秋的涼。有一天,他就對女人說,你,是不是不快樂?

女人忙著說,沒。。。。。。沒有啊!

男人歎了一聲,又進房拿出一些藥來說,我估計著你帶走的藥該吃完了,我又托人從雲南帶了一些。你有風濕,要少沾水,以後年齡大了,可痛。

接過藥,女人看了看男人,歎了口氣。

這天又是禮拜六,男人早早地做好了飯等著女人。可是,一直到下午,女人都沒有來。男人歎氣,孩子失望。桌上的菜也耗盡了熱情,變得冰涼。可是,男人和孩子一口也沒有動。

晚上,終於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男人以流星般的速度衝到門口,卻看到了女人一雙亂桃似的眼。

你,你怎麼了?男人心痛地問。

嗚嗚嗚,女人破天荒地撲到男人懷裏哭了起來。

男人柔柔地拍著女人的肩,他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是多餘。

他,他竟然。。。。。。女人泣不成聲。

男人的心抖了一下,他忙著將女人扶到沙發上坐下,又倒了一杯開水。

他,他欺負你了?

女人不說話,掩麵痛哭。男人這才發現,女人胳膊上的道道傷痕。

男人臉上的黑痣變得暗紅,額上的青筋小蛇一樣扭動,他捏起拳頭重重地砸在茶幾上。

孩子驚叫一聲,嚇得跑回了房間。

良久,男人仰起頭,長長地吸了口氣--你,你還是回來吧?啊?男人的眼中含滿了期待。

女人抬起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男人。自從嫁給男人,她還未這樣長時間地注視他。沉寂了一會,她問--你,你不恨我?

男人答非所問,我雖然隻是一個跑龍套的演員,但每當演得不好時,導演就會叫停,重新拍過。所以,拍出來的電影,你很少看到失敗的鏡頭。

燈光下,男人的臉紅撲撲的。女人突然覺得男人其實一點也不醜。她又遲疑著問道--我們,真的可以重來?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溫柔地執住了女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