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穿白色衣服,(款式不記得了,那時候那麼緊張,誰還顧得看有沒有蕾絲啊)她雙手掩麵,手指縫稀疏,似乎透過指縫在朝外看。長發淩亂。似乎所有的鬼故事都是女的、長發、白衣。但是她確實就是這個樣子的。最離奇的是,她是跪在路中間,一動不動,就那麼捂著臉麵朝著福順的方向。這大半夜的,為什麼會有女人跪在路中央?為什麼她捂著臉?要是有事她為什麼不求救?
福順想喊娘,但是喊不出,他覺得心提到嗓子眼兒,堵住了喉嚨。冷汗,流了下來。
可就在這一楞神的功夫,什麼都沒有了。
福順揉了揉眼睛,穩了一下心神,仔細看,確實沒有,又看看四周,黑壓壓一片,死一樣的寂靜。方才仿佛是一場夢,可是脖子上的冷汗卻又是那麼地粘膩。
福順不知哪來的力氣,剛才手腳哆嗦得像棉花套子一樣地軟,這會兒就好像打了雞血。他猛踹了一腳油門,朝著家的方向狂奔,車子絕塵而去,在夜空中發出刺耳的聲音。
到了家門口,福順狼狽地停了車,便開始狂擂門。此時已是早上6點鍾。“誰呀?催命!”“是我呀,娘”福順驚魂未定,門吱呀開了,福順娘出門看見福順臉煞白,就麻利兒地讓孩子進屋:“你是怎麼啦,順子?”福順舀了一瓢水大口地喝著,隻感覺一瓢水下去一陣通透,從頭舒服到腳,好像剛才一直憋著口氣,不敢出來。“娘,我撞邪了。”福順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娘,福順娘想了想說:“孩子,這是好鬼啊,要沒有她,你一準兒得紮溝子裏,這大半夜的,有個好歹兒地誰救你啊。你要是出了啥事,叫娘怎麼活,一家人可都靠你呢。”福順一聽鼻子有點發酸,也顧不得怕了。後來還是找了些紙錢,與他娘一起,到一個十字路口燒了。算是感謝。從那以後,福順再也不幹這趕夜路的事了。
如今的福順已經成了肚大禿頂的大老爺們兒。他和我母親認識二十多年,如今一起吃飯的時候,還會提起這事,一說起來,當年的後生如今已經略顯老態,臉上的肥肉激動得崩兒崩兒直蹦,大家就取笑他,您真行,這邪行東西都保護您,他就說,可得了唄。二十多年前的事,現在我還記得倍兒清楚呢,嚇死了,可別再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