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無法呼吸,胸口好痛,林傲梅“嗖”地睜開眼,望著瓦礫的屋頂,“騰”的一聲坐了起來。怎麼回事,她不是被灌了毒酒,死了嗎?
“小姐,你怎的坐起來了?快躺下,身子好些了嗎?怎麼會無故落水了呢?要是您有個三長兩短,讓嬤嬤可怎麼活啊!”一身粗布衣,年過五旬的中年女子趕進來,邊說著,邊拿起一邊縫著好幾個補丁的布衣披在林傲梅身上。
“苗、苗嬤嬤、你是苗嬤嬤?”林傲梅哽咽著,看到苗嬤嬤,林傲梅的眼淚湧了出來。怎麼回事?她記得苗嬤嬤在她回相府之後不久便病死了,難道說,這是地獄?苗嬤嬤也在地獄?
“小姐。怎的哭了呢?不怕不怕,嬤嬤在這呢!”苗嬤嬤抱住瘦骨嶙峋的林傲梅輕聲安慰到。林傲梅靠在苗嬤嬤懷裏,聞著屬於苗嬤嬤的味道,漸漸安下心來。
看著眼前一切,林傲梅皺起了眉頭:這裏很眼熟。而且剛剛苗嬤嬤說:她落水了?再看看自己的手和腳,她死時已經十八歲了,這手和腳,小小的,短短的,怎麼也不像一個成年人的手腳。這、這是她小時候?難道說,上天聽到了她的禱告,知道了她的冤屈,她重生了?
這裏是邯珥村,自從五年前,黎家蒙難,滿門抄斬,母親被杜柳清害死後,相府便以林傲梅重病纏身,靜心休養的緣由扔在了這偏僻的山村,至今無人問津。
不過,她落水了,若她沒記錯,三天後相府便會派人來接她回去。上輩子,她什麼都不懂,相府也沒派人下來知會一聲,回相府時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連相府丫鬟都比不過,後來下人都表明尊稱她為“嫡二小姐”背後卻叫她鄉巴佬,什麼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的話討論的沸沸揚揚。
“苗嬤嬤,白嬤嬤呢?”林傲梅脫出苗嬤嬤的懷裏問道。
“阿鈺幫小姐抓藥去了。”苗嬤嬤剛說完,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外,“喲!命真大,還沒死呢?”劉段慬半倚在門邊,吊兒郎當的說。誰看得出他是個滿腹經綸的讀書人呢?
劉段慬約莫二十出頭,身穿一件淡綠灰的衣裳,修長偏瘦的身材,端正俊朗的五官,小麥色的膚色在陽光下顯得無比耀眼。上輩子在這劉家,他是唯一一個照顧著林傲梅的,但因他每次說話都吊兒郎當,好像很討厭林傲梅的樣子,林傲梅一見他總唯恐不及。
林傲梅回過神來,臉色平淡地回望著他,劉段慬愣了一下,這丫頭每次一見自己不是畏手畏腳的嗎?今天竟敢這樣看他。劉段慬將手中的饅頭扔給了林傲梅,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林傲梅將手裏的饅頭放在一邊,站起身來,坐到銅鏡前,果然,鏡中分明是五年前的自己,明明稚嫩白淨的小臉卻夾雜著泥土的顏色,一頭青絲也雜亂的如同鳥窩,“苗嬤嬤,替我梳妝”
這下不僅劉段慬愣了,苗嬤嬤也愣了,“小……小姐?”
“按我說的做。”林傲梅命令道,氣勢比公主還要大上幾分。
“是,小姐。”苗嬤嬤不禁將孩子的林傲梅當成主子。
雖多年未曾梳妝,手法略顯生疏,但苗嬤嬤還是照相府小姐的綁法幫林傲梅梳妝,一頭青絲在她手上,不一會兒便整整齊齊,卻無一絲裝飾,林傲梅滿意的點點頭,拿出妝奩台暗格夾層中的盒子,裏麵的首飾,都是林傲梅的母親黎芊芊生前珍藏的,每一件都價值連城。林傲梅拿出一支通體淡紫的簪子插在了頭上,這支紫玉簪子她一定要貼身戴著,因為這可不比其它幾樣。
“小姐,將這些拿出來,要是……”苗嬤嬤擔憂地說。
“沒事的。”林傲梅知道苗嬤嬤的顧慮,不由開聲安慰。上輩子她太過懦弱,太過老好人,嫁進二皇子府後,經曆了太多次出生入死,懦弱的性格在一次又一次的打磨中已蕩然無存,可她卻改不了老好人的陋習,總以為人之初性本善,到頭來,卻害了自己,成全了那些狼子野心,人模狗樣的畜生。
既得上天垂憐,重生一世,她再也不要活得和前世那般窩囊。前世對父親繼母的尊敬、嫡姐的敬愛、庶弟庶妹的忍讓、下人的寬容,最後,她被廢去太子妃封號時,無一人為她求一句情,說一句話,有的,隻是落井下石,過河拆橋。
既然如此,她能奪便奪,奪不了的,毀了又何妨?莞爾一笑,從手中精致的盒子中取出一支金步搖、一個碧綠手鐲和一個祖母綠的扳指,再次將盒子放入暗格夾層內,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無半絲猶豫。林傲梅根本無視了劉段慬的存在,卻不知劉段慬已然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