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柱老人出來,天色尚早,一行人將崔老太太又送回三佳村,臨行的時候,王艾甫給老太太留下100元錢。再返回介休準備乘公共汽車返回太原,給司機師傅付了預定的300元。誰知道,陪他們轉了一天的司機堅決不要那麼多,司機師傅說,你們也辛苦,何況是這麼個事,非親非故臨走還給人家100元錢。這樣,我隻收個油錢,給150元行了。
一番樸實得有些土氣的話讓王艾甫非常感慨,他硬將200元錢塞在師傅手裏。師傅拿著這200元錢,到附近的小攤上找回50元錢遞給王艾甫。一推一讓,這份陌生但真誠的情誼,王艾甫心領了,經曆過十年尋親失敗的他,也知足了。
這樣的事情,在尋找郝載虎、李漠元烈士墓地的時候就碰到過,他們“打的”往返於各個烈士陵園,跑了一天的出租車司機聽說王艾甫做的事情,開著車分文不收就跑了。王艾甫記下了車牌號,打電話才知道那位司機的姓名。
這名司機的名字叫郭晉紅,車號:晉AT23827。
是劉成仁還是武治安?
2005年11月9日,王艾甫還在武漢。他們剛從郝載虎烈士的故鄉雲夢縣鍾垸村返回武漢,這時候,從山西打來電話。來電話的是介休市北堡村那位年輕的村支書,村支書傳來的消息讓王艾甫大喜過望:他們上一次找的劉成仁烈士有下落了!
村支書說,劉成仁不叫劉成仁,他叫武治安。
這是怎麼回事?這位年輕的村支書說,上次他們走後,尋找烈士劉成仁的話題在村裏傳遍了,大家紛紛議論,這話傳到村裏一個國民黨前上校團長那裏,這位平常深居簡出的老人站出來說,這個劉成仁我知道,就是咱村的武治安嘛!而且,武治安的嫂子和侄兒都在。
太原戰役紀實激戰牛駝寨(5)
從湖北一回來,11月16日,他們三下汾河川,再一次來到介休市。同行的除了記者之外,太原市民政局也派優撫處的幹部一同前往。
因為來過一次,輕車熟路,一路來到北堡村。村民們都圍了上來,熱情有加。剛剛從湖北郝載虎烈士家鄉歸來的王艾甫麵對這樣的場景,雖然沒有喧天鑼鼓,但也似曾相識。一行人被村民簇擁著,村支書直接將他們帶到烈士的嫂子家裏。
武治安的嫂子叫王艾英,78歲了。
介休人都處於晉中官話區,說話聽起來像唱晉劇似的,老人腿腳不靈便,記憶在衰退,麵對來的這麼多人,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但一口咬定,王艾甫要找的劉成仁就是小叔子武治安,因為村裏當兵走了且沒有音信的隻有他。老人說,我家姓武,就少一個他;別的雜姓都沒啦,雜姓都是長工嘛!
如此複雜的敘述,讓王艾甫一行人一頭霧水。
是劉成仁,還是武治安?劉成仁怎麼就成了武治安?
武治安的侄子,名叫武錫玉,50歲,在村裏當老師。在他那裏,尋找叔叔武治安就是父親臨終時對他的囑托,所以,關於叔叔的故事,在這位鄉村知識分子的腦子裏早就是構思中家族史的一章,今天,叔叔這一章總算可以*了。
他說,叔叔武治安18歲就到國民黨太原兵工廠裏參加了工作,製造槍炮子彈,抗戰時期,太原失守,兵工廠內遷到四川。抗戰結束之後,父親曾經向跟他在一塊的人打聽過叔叔的下落,這個人小名叫二不愣,二不愣說叔叔在抗戰後就回太原了。
武錫玉的母親曾經跟他說過一件事,太原戰役結束之後,還有人到他家調查過。來人問他的祖母,說有一個姓劉的,說是你們北堡的,是不是你兒?祖母說,我家姓武,我兒叫武治安,不姓劉。那時候不知道叔叔的下落,心裏頭明白,就是不敢承認。現在回憶起來,那人其實就是來告訴家裏叔叔犧牲的消息的。
解放之後,家裏人一直認為他還在國民黨部隊。也作過一些猜測,說不定叔叔去了台灣了。但是,家裏人一直沒敢尋找叔叔到底在哪裏,提都不敢提的。父親臨去世的時候,還一再說,你有這麼一個叔叔,也可能到台灣了,也可能後來參加了解放軍,不管怎麼樣,見到武治安這麼個人,作為後代,一定要盡贍養之責。
武治安為什麼連名帶姓都改掉,變成劉成仁了呢?村支書又帶領王艾甫一行來到一所大門緊閉的院落前。這裏,居住著能夠證明劉成仁之所以是武治安的關鍵性人物,國民黨前上校團長,89歲的武德才老先生。
老先生顯然是見過風雨的,相貌奇偉,長髯垂胸,看見王艾甫身後“執槍弄炮”的幾個記者,先就警惕起來,直到王艾甫說明來意,老先生才說,人命關天的事情,你們可以照相。
老先生說,當年,抗戰初期,他就擔任國民黨太原兵工廠的上校團長。武治安的父親叫武樹水,同村同宗同輩,有一次,武德才回鄉休假,武治安的父親求到他,說,你能不能在太原給咱治安找個工作?假期期滿的時候,武德才就帶著侄輩武治安來到太原。恰好,兵工廠裏有一個叫劉成仁的走了,有一個空額,武治安就頂了劉成仁的空缺,從此,武治安就變成了劉成仁。
老先生莊重地說,這個事情是我一手經辦的,也是我一手造成的,今天才知道他是位烈士,了不起,我願意做這個證明。txt小說上傳分享
太原戰役紀實激戰牛駝寨(6)
“烈士”二字意味著什麼?在軍人那裏就意味著崇高,是軍人都明白這個道理。王艾甫相信這位年近九旬的老軍人的承諾。
劉成仁烈士的身份終於搞清楚了。
在為烈士尋親過程中,類似任德遠還是任伐遠,劉成仁和武治安,戴虎還是載虎,馮天和還是馬天和,這樣的情況在陣亡通知書和陣亡登記冊裏比比皆是。每一個錯訛之下就是一段塵封的曆史,就牽扯到家屬命運的一段坎坷。錯訛和誤記無疑加大了為烈士尋親的難度,在王艾甫看來,這更增加了盡快尋找到烈士親人的必要性。這裏涉及的,不僅僅是盡快為烈士親人洗刷恥辱,更重要的,是要為那些死難的烈士*正名。
無獨有偶,就在他們終於搞清楚劉成仁烈士的來龍去脈不幾天,王艾甫接待了一位從平遙趕來的訪客。他叫蔚瑞全,從平遙專程趕來,他說他的伯父名叫蔚建福,陣亡通知書上的蔚連福應該是筆誤。他的伯父犧牲後家裏一直沒有收到陣亡通知書,他今天就是來取陣亡通知書的。
好在蔚連福烈士的身份無須確定,因為烈士犧牲之後,家裏通過他的戰友很快就知道了,烈士的舅舅套著馬車從平遙來到烈士安葬地,把遺體起出來,運回了平遙老家。雖然沒有收到陣亡通知書,但因為有遺體在,當地民政部門在1983年確認了他的烈士身份,並向家屬發放了烈士證書。
王艾甫認真核對了蔚建福烈士的烈士證書與陣亡通知書上的信息,兩相對比,完全吻合。隨後,將那份早在56年前就應該隨遺體送回家的陣亡通知書交到蔚瑞全的手上。這也是王艾甫碰到的第一位已經得到追認而沒有收到死訊的烈士。
殘酷的是戰爭,變幻莫測的是曆史。
太原戰役紀實激戰牛駝寨
太原西有汾河流過,根本無法展開臨汾戰役期間用的挖洞填埋炸藥攻城的方法,而且不利於展開大兵團野戰作戰,為一天然屏障;而東山,俯瞰城垣,乃又一天然屏障,牛駝寨、淖馬、小窯頭、山頭四大要塞在東山西麓的頂端,是東山防線的主要陣地。
而牛駝寨位於太原城東北5公裏處,可屯兵5000人,由3個集團陣地構成環形防禦工事,10個主碉為3個集團陣地的支撐點,10號碉乃一碩大炮碉,位於陣地的中心和製高點,由此而下,11層劈坡。守軍為閻錫山獨立第十總隊主力和第六十八師。
1948年10月17日深夜,奇襲牛駝寨的行動開始了。
西北野戰軍第七縱隊主力先期移駐柳溝村,距牛駝寨還有20裏地,七縱首長強調,部隊將沿著山溝小路穿插到牛駝寨,經過敵人的碉堡地區,部隊行動必須嚴守紀律,肅靜、迅速,不許有任何一點響動和火光。如果暴露目標,就難完成這次偷襲穿插任務。因此,他們除了強調組織紀律外,還采取了一些具體措施。為了防止咳嗽,采用毛巾堵嘴,吸煙的人帶上幹糧,以備一旦發癮時吃幾口,對容易發生響聲的東西,如鐵鍬、水壺、小碗都用皮帶或繩子紮緊,綁在身上。
10月17日晚8點,七縱主力在柳溝村黨支部書記趙炳玉的帶領下,從秘密山道直插牛駝寨,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當戰士們衝上牛駝寨敵人陣地,閻軍還在碉堡睡大覺,戰士衝進碉堡一喊:“繳槍不殺”,閻軍軍官還吆喝說:“你們開什麼玩笑不睡覺!”
戰鬥進展非常順利。西北野戰軍七縱奇襲牛駝寨首戰告捷,殲滅第二七六師一個整團,占領8個陣地。另一部同時攻占大、小北頭等據點,並以炮火再次控製了城北新城機場。第十五縱於同日攻占南坪頭、千家墳及石咀子全部陣地,18日,克石兒梁、尾巴溝等地,與七縱南插之部隊會合,切斷了東山與太原的聯係。txt電子書分享平台
太原戰役紀實激戰牛駝寨(7)
牛駝寨一失,閻軍才回過味兒來,組織主力向牛駝寨進行大規模反撲。以1500人以上的兵力,在幾麵炮火的掩護支援下,連續發起十餘次進攻,均被擊退。21日,閻軍第三十軍及獨立第十總隊又以3個精銳團在各要塞陣地百門以上山野榴彈炮交叉猛射與飛機支援下,再次反撲牛駝寨。這一天,陣地上落下上萬發炮彈,工事盡毀,交通壕被填平。西北野戰軍七縱十九團傷亡過大,最終棄守牛駝寨,轉至以東陣地。
從18日到21日,牛駝寨上的七縱將士們度過了血與火的艱難四天四夜。
時任七縱六旅十九團三營副營長的冉令忠率隊作為主力最先攻上牛駝寨,他在*中完整地記錄了這四天的全部經過。
那一天,他們接替七縱六旅奪取的7座碉堡中的4座(即陣地),當他派九連一排接4號碉堡時,閻軍已經重新占領了陣地。4號碉堡又稱為廟碉,環視其他幾個陣地,是幾座碉堡的關節所在。閻軍重新占領廟碉之後,即開始向九連一排瘋狂掃射。冉令忠立即將一排撤回到5號陣地,重新布置兵力,防止敵人反撲。
此時,九連、十一連安排5、6、7號碉堡擔任第一線防禦,營重機槍連配屬到九連,十一連指揮,一營三連配屬三營指揮,安排在陣地左側的3號碉堡擔任防禦;十連在營指揮所附近,擔任第二梯隊,準備隨時支援九連、十一連戰鬥。營部設在距前沿陣地600米處一個坑道內。各連迅速進入陣地,積極加修工事。
工事剛一修好,正準備吃早飯,閻軍炮火呼嘯而至,九連、十一連陣地硝煙彌漫,強大的衝擊波像要將整個牛駝寨掀翻一樣。8點30分左右,又有3架飛機向九連和十一連陣地上轟炸,來回掃射,彈痕所至,地皮像被灼傷一樣濺起串串煙塵。
這時,胡宗南派到太原支援守城的三十軍二十七師和閻軍十總隊,在炮火和飛機的掩護下向九連陣地發起進攻。要知道,閻錫山組建的幾個總隊,都是由日本降軍為骨幹,每一總隊班長以上士官均為日本人,凶殘至極。
十一連組織側射火力,殺傷進攻之敵,支援九連戰鬥。
九連連長蓋克,指揮二排用手榴彈和炸藥包向反撲之敵戰鬥隊形投擲;九連指導員莊占池,不顧敵人的炮火轟擊和飛機的掃射,從戰壕裏站起來喊:“共產黨員要帶頭打退敵人的進攻!”並端起輕機槍向衝到陣地前沿之敵射擊。這時九連三排以側射火力向敵人夾擊,經過一個來小時激烈的戰鬥,打退了敵人的進攻。
大約在上午10點,敵人的飛機又向十一連陣地開始第二輪轟炸掃射。
三排機槍班長陳裕冒著炮火,端起機槍向閻軍戰鬥隊形射擊,不幸中彈犧牲。副班長李強,接過班長的機關槍又向衝到前沿陣地的敵人射擊,副班長又不幸中彈犧牲。最後一個新戰士小華接過機槍,打得閻軍根本無法接近解放軍陣地結合部。
閻軍主力衝到離十一連陣地前沿50米,營重機槍連和九連、十一連的火力交叉、猛烈射擊,李福祥指導員和一排全體戰士一排一排甩出手榴彈,閻軍很快被打退。
上午11時許,3架飛機對我營指揮所和十連轟炸掃射,營指揮所的坑道口被炸毀,把營長、教導員和營部同誌都堵在洞子裏。十一連連長陳同興派一個班去挖開被敵機炸毀的營指揮所坑道口,救出被堵的人員。利用敵軍還沒有組織起再次反撲間隙,全營官兵才騰出工夫先吃了點東西。txt電子書分享平台
太原戰役紀實激戰牛駝寨(8)
不久,閻軍第三次反攻開始。這一次比頭兩次更加凶猛和殘酷,100多門大炮連續8小時不斷將炮彈呼嘯著發射過來,炸裂的土地一再被掀起又落下,浮土掀起來之後,就像摔向岸邊礁石的巨浪翻滾。炮擊之後是反撲,反撲之後再炮擊,堅守陣地的解放軍仿佛不是血肉之軀,而是隨時遁入土地的仙怪,閻軍非得用鋼鐵和炸藥才能震出來,8個小時過去,不到300平方米的陣地上,已經落了10000多發炮彈,整個陣地被轟炸成兩尺厚的焦土,除了鋼筋水泥堡壘以外,所有的地麵工事全部被摧毀。
華野炮團也不示弱,國民黨軍那邊炮聲甫落,反撲開始,華野炮團接到指令,複又對準牛駝寨陣地猛烈射擊,雙方炮彈你來我往,第三次反撲再一次被打退,陣地又一次守住了。
打了一天的三營接到命令,從陣地上撤下來,由二營接替繼續堅守陣地。
他們從陣地上撤下來以後,19日整整一天,雙方傷亡過大,閻軍沒有進攻,但整整向陣地上炮擊了一天,陣地上又落了將近8000發炮彈,整個陣地的工事全部被摧毀。
10月20日早6點,閻軍的炮兵又向二營陣地猛烈轟擊,7點30分左右,反撲敵人在炮火掩護下,發動了全麵的進攻。又是新一輪激烈的爭奪,二營打退了敵人3次進攻,由於工事基本被摧毀,人員傷亡更大。
上午11點左右,冉令忠受命帶十一連前往增援二營陣地,正在這時,聽到迫擊炮連餘指導員喊:“敵人放毒瓦斯了!”他們立即把口罩弄濕戴上防毒。同時命令十一連全體戰士上好刺刀,準備同突入前沿陣地的敵人拚搏。
不久,五連陣地上手榴彈和人的喊叫聲響成一片,有人喊:“敵人衝上來了!”十一連連指導員和副連長在迫擊炮連和重機槍連掩護下,各帶一個排撲向突入五連陣地之敵,一頓手榴彈和拚刺刀終於把敵人又打下去,恢複了五連陣地。整個戰鬥過程中,十一連的反擊打得很出色,也很猛烈。代理三排長周玉亭和敵人拚刺刀對決,刺死敵人之後,自己被炮火炸起的土埋了半個身子,犧牲時還端著刺刀站著。戰鬥結束,晚上打掃戰場,發現李福祥指導員在防禦陣地外的峭壁和敵人抱在一起,卡著敵人的脖子犧牲了。副連長在峭壁下用刺刀刺死三個敵人後,端著刺刀中彈犧牲。有的戰士手裏還扣著手榴彈弦犧牲了。此一戰,十一連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全連100多人隻剩下一個副指導員、一個排長和50來個戰士。
牛駝寨的廟碉(4號碉)是敵人的指揮碉,也是牛駝寨整個陣地的核心。隻有攻占廟碉,才能全部攻占牛駝寨陣地。牛駝寨的戰鬥,從10月17日起至11月10日,西北野戰軍第七縱隊所屬獨立第三、第七、第十二旅和陝北警備隊二旅與閻軍連續激烈爭奪了二十餘日,終於在5、6、7號碉堡站穩了腳跟,成為進攻廟碉的依托和出發陣地。
1948年11月12日晚8點,獨立第六旅集中了四個營的兵力,在炮火掩護下,向牛駝寨主陣地4號碉和8、9、10號碉開始了全麵的攻擊,由於工事比較堅固和敵炮火的阻攔,進攻部隊遭到了很大的傷亡,進攻受挫。他們很快發現,廟碉除主炮碉之外,四周尚有4個暗碉形成密集的火力網,同時有通往廟碉的坑道,是廟碉的強大支撐點。克廟碉,先須攻下4個暗碉。
11月13日淩晨2點30分,在團營炮火掩護下,三連連長親自帶領一排,在火力組和投彈組掩護下,連續兩次爆破,炸掉了北麵的暗碉,解除了火力網對進攻廟碉的威脅。接著一連指導員帶領二排連續爆破,又把前麵的一個暗碉炸掉了。三連連長又帶領一排把西麵的暗碉炸掉。副連長帶領三排把東麵的碉堡也炸掉了。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戰鬥,廟碉外圍的4個碉堡全部消滅。掃除廟碉外圍支撐,三連長紀秀全和指導員都負了傷。一排組成3個爆破組,由冉令忠親自帶領,用連續爆破的方法把廟碉炸掉。二排組成兩個組由副連長帶領攻占廟碉。
13日淩晨4點,重機連用火力封鎖廟碉敵人槍眼,掩護二連一排的爆破。二連長帶著一排在火力的掩護下,迅速地接近了碉堡底下,用250公斤的炸藥,連續爆炸的方法,把敵人廟碉炸開了一個2米高、1米寬的口子,把廟碉內的敵人也都炸得全部暈死過去。這時二連副連長丁連全帶領二排迅速衝進廟碉,俘虜了80多個敵人,其中還有幾個日本人。
當日早晨7點30分,10號陣地的閻軍在城內炮火的支援下向8號陣地進行反撲,被擊退。正在這時,團參謀長李彥明到陣地了解情況,冉令忠正在向參謀長彙報戰鬥情況,距他們不到10米遠的坑道裏突然竄出60多個敵人向二連射擊,戰士們將參謀長推到戰壕裏,然後向敵人投出三顆手榴彈,炸死炸傷了十來個敵人,並喊:“繳槍不殺!”50多個敵人投降。
廟碉攻堅,西北野戰軍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冉令忠全營僅剩50多人,最多的一連,除指導員之外,還有15個人。就是這樣,他們仍然堅守在陣地上,直至晚7點30分,在火力掩護下迅速攻占了10號碉堡,全殲守敵一個連。
這樣,整個牛駝寨陣地的10個碉堡全部被人民解放軍占領。
書包網bao.想看書來
太原戰役紀實:拿下小窯頭(1)
啟程,為了莊重的托付
話分兩頭。
2005年11月11日,華中科技大學邀請王艾甫到學校,與學生代表們舉行座談會,華中科技大學團委書記王誌勇表示,希望王艾甫能夠提供一份烈士名單給校團委,把為烈士尋親活動當做寒假期間學生社會實踐活動的一部分。
王艾甫置身於長江邊上這所著名的大學校園裏,眼前的孩子們個個朝氣蓬勃,稚氣未退,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來。
當問到王艾甫,你信得過這些孩子嗎?
他說,怎麼信不過?沒有理由信不過呀!他在那種場合明明確確地感到“責任”兩個字的具體含義,這兩個字就明明確確地寫在孩子們的眼睛裏了。至於尋找得到還是尋找不到,這個似乎不太重要,尋找本身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至少對眼前的這些大學生而言,意義非同一般。
2005年11月11日下午,湖北省民政廳辦公室主任高建洲,從山西老人王艾甫手中接過9位未找到親屬的烈士陣亡通知書複印件和烈士登記名冊,鄭重轉交給了華中科技大學的大學生們。高主任代表省民政廳的領導表示,作為負責這項工作的省民政廳和相關縣市的民政局,將盡最大努力盡快找到9位烈士的親屬。因此,從一開始,大學生為烈士尋親活動便得到湖北民政部門的大力支持。
王艾甫與這些大學生們年齡相差半個多世紀,足可以稱得上他們的祖父輩兒。王艾甫將陣亡通知書交付給他們的時候,他感覺就是祖孫兩代人之間完成了一次曆史的傳遞。一段光榮的曆史,在那一刻變成了兩代人之間共有的財富。
十年尋親未果,十年之後來了這麼多的驚喜,作為民間收藏家,他的這些藏品在十年之後擁有了這麼多的觀眾,那種成就感是不言而喻的。
2006年年初寒假期間,華中科技大學團委決定在全校開展“尋訪烈士親人,告慰烈士英魂”主題社會實踐活動。這一倡議剛剛發出,出乎校團委組織者的預料,在寒假前夕的短短幾天之內,報名參加的同學很快突破了1000人,這麼多人參加這項活動顯然不可能,最後,校團委隻能挑選與名單上烈士籍貫相同的同學參加。最後,由172位同學組成的一支龐大團隊,懷裏揣著烈士名單,踏上返鄉為烈士尋親的旅程。
同學們肯定不會想到,這一次尋親之旅並沒有因為神聖莊嚴的理由而變得虛幻莫測,或者說,尋親之旅不僅僅是對他們個人的團隊精神、體能耐力和組織協調能力的一個鍛煉和測試,還是對他們的曆史觀甚至人生觀的一個巨大的考驗。懷裏揣著烈士名單,烈士的靈魂與他們緊緊相隨,冒著深冬的冰雪,腳下一次次踏進泥濘,他們少不更事的臉龐一次次麵對寫滿曆史風霜的麵容,他們在完成一次曆史的穿行,完成一次曆史與現實的對話。對許多年輕的大學生而言,尋親的過程漸漸地變成了一次虔誠的朝聖。
2006年1月20日,年輕的學子們上路了。
烈士們畢竟犧牲56年了,56年的滄桑變化,56年來物是人非,僅憑著一張泛黃的通知書要真正找到烈士的下落,真如大海撈針。剛開始,校方對尋親的結果並不抱太大的希望,隻是當做一次普通的社會實踐活動來對待。
然而,對於同學們來說,這是一個與其他社會實踐活動相比更富有挑戰性的行動。
為烈士尋親團隊分成為5個小分隊,9個小組,每一組負責尋訪一位烈士。他們走遍湖北籍烈士所屬的8縣市有關部門和120多個村莊,累計行程過萬裏,訪問群眾近萬人。
太原戰役紀實:拿下小窯頭(2)
從各尋親小組傳來的消息,一次又一次給寒假的校園帶來不小的震動和讚歎。
尋親團隊出發的第三天就傳來好消息。1月23日,襄樊二組首傳捷報,李光耀烈士的侄女李敏英找到;1月25日,烈士郭耀山的侄子郭天植、郭天雄找到;同日,烈士李德同的弟弟李德樸和侄兒李誌平找到;同日,烈士蕭汗弼有了下落;2月2日,陳秀英被確認為烈士熊起友的女兒。
短短幾天,王艾甫托付給他們的9位烈士,5位烈士的親屬被找到。
校團委接到最後一位烈士親屬被找到的信息,正是正月初五。校團委負責社會實踐的老師深為感動,自己的學生付出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辛勞,而且犧牲了中國傳統春節與家人團聚的機會。他們沒有想到,這群還未走向社會的孩子們竟然對這件事情投注這樣大的熱心與熱情。老師們為自己的學生感到驕傲,也為培養他們的華中科技大學——這所以實力著稱的名牌大學而感到驕傲。
他們為學校爭了光。
老師們隱隱地感到,這是同學們走向成熟的一個絕佳契機。他們找到的不僅僅是烈士的下落,還有更多。
李光耀?李光耀死了十幾年哪!
襄樊二組,負責尋訪籍貫襄陽縣的李光耀烈士親屬。
1月22日,剛剛返回家鄉的襄樊二組的同學即集中在一起,開始第一輪尋訪。他們一起趕到當地政府,希望能從民政部門的檔案資料裏找到線索。可是,幾個同學興衝衝地趕到民政局的時候,民政局大門緊鎖,辦公區內空空如也,大家才想起來,今天是周末。
為了提高尋訪效率,同學們商定,第二天分頭行動,一部分到襄樊市區與政府部門和媒體聯係,另一部分直奔襄陽縣。
第二天中午,奔赴襄陽縣的同學得到負責襄樊市活動的同學電話,說他們意外地獲得了李光耀烈士家屬的信息。頭一天碰了一鼻子灰,第二天這好消息來得這樣快,大家擊掌歡呼,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原來,頭一組同學到襄樊晚報社尋求幫助,在門房登記,他們說出事由之後,門房師傅居然眼睛一亮:這個人哪,我們早知道了。
原來,早在2005年11月間,《襄樊晚報》也參與了《武漢晚報》倡議發起的尋找湖北籍烈士活動,在報上刊登過烈士名單。隨即,烈士的侄子馬上打過電話來,說報上登的李光耀烈士是他的叔叔。
同學們不敢耽擱,馬上找到報社的一位負責同誌查詢電話記錄。
打電話的,是家住樊城區牛首鎮熊集村的李有生和李敏英。這兩個人,稱他們分別是烈士李光耀的侄子和侄女。
兩撥人馬重新聚齊,尚婷婷、薛飛、譚勝虎、趙睿等同學馬上租了一輛農用三輪車趕往熊集村。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心急吃不得熱豆腐。
農用三輪車載著一群毛頭小夥子和毛丫頭上路了。那幾天,一場大雪剛剛落過,從襄城區出發的鄉村公路都是泥路,厚厚積雪把路糟踐得一塌糊塗,興高采烈的同學們被東倒西歪行進的三輪車顛得上躥下跳,這才發現,這趟門出得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美妙。車子在泥濘中行進了一個多小時到了牛首鎮,三輪車司機不幹了,給多少錢都不願意再拉著這一群大學生往前走了。
大學生們臉嫩,不好意思與司機爭個尺長寸短。年輕人爭強好勝,路是走出來的,這點雪能嚇住誰?同學們棄車步行,向路人問清楚熊集村的方向,徒步向白茫茫的田野走去。bao.最好的txt下載網
太原戰役紀實:拿下小窯頭(3)
一個多小時之後,熊集村的村民們愕然發現村口出現了六七個狼狽不堪的孩子,紅男綠女,一個個像在哪受了欺負似的,鞋子全讓黃稀泥給漿過,黃泥一直漿到膝蓋頭那裏。
原來,從牛首到熊集這段路比先前的路更加難行,難怪三輪車死活不來了呢。他們一邊向路旁行人打聽路,一邊前行。剛剛融化的積雪使原本就凹凸不平的泥土路更泥濘難行,深一腳淺一腳,稍不留心就陷入泥土坑裏,走累了也不敢休息,因為稍微停頓一下,厚厚的泥土就會粘在鞋子上,想把腳抬起來都很困難。
可幾個孩子的心情如那一天的天氣那樣晴朗,他們走著,還開著玩笑,“想想當年紅軍戰士們穿著單薄的衣衫、草鞋,連雪山都爬了,沼澤都過了,我們遇到的這一點小小的困難算什麼呢!”
一路打聽,路人指的路還不得要領,走三步退兩步,繞了好大一圈才到了目的地。他們出現在一臉錯愕的村民們麵前時,上氣不接下氣問,這是熊集二組嗎?
是!
哇!幾個孩子居然歡呼起來。
馬上說明身份,馬上道明來意。村裏的人三三兩兩圍上來,恍然大悟:你們要找李光耀?李光耀死了十幾年啦!
有沒有搞錯?不可能吧。他們看看資料,看看李有生留下的地址,沒錯啊!再看看村民們,雙方都是一臉的困惑。
再問李有生在不在?
村裏人說,李有生在外頭做生意,不在家裏。
這時候,一些老人們才把娃娃們從失望中解救出來。他們告訴孩子說,是有李光耀這麼個人,而且,李光耀的侄女李敏英就住在村裏。
他們找到了李敏英。李敏英已經是一個60多歲的老人了。
大學生們圍住李婆婆,聽她徐徐講述烈士李光耀的經曆。
李家弟兄三個,李光耀排行第二。過去,他們家裏很窮,讀不起書,弟兄三個都是農人出身。李光耀成年之後,一直沒錢娶媳婦,於是當兵走了。那時候,國民黨抓丁,他當的是國民黨兵,這一走就走得杳無音信。
這麼多年,家裏人一直在打探尋找他的下落,也天天盼著他能夠回家。奶奶活著的時候,一想起二叔來就哭,生生把一雙眼睛給哭瞎了,一直到死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李有生的父親,也就是李光耀的三弟,在去世前還特別囑咐他們,一定要繼續尋找二哥的下落。
同學們告訴老人說,婆婆,這下你可放心了,李光耀是烈士,他是光榮的。
李敏英意味深長地說,有一段時間,看到電視上、報紙上說,人家當年到台灣去當兵都能回老家來,他是不是也能回來?一直等啊等,還是沒等到。
其實,大學生們此刻還沒有明白其中的隱衷,多少年來,因為村裏人都知道李光耀參加的是國民黨部隊。經過多少年的風風雨雨,他們家出了一個國民黨兵,一直是懸在家人頭上的一把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迎頭劈將下來,而且直接影響到了子侄輩的上學、參軍和工作。後來,李有生的父親忍痛直接頂了李光耀的名諱,一直到死。在外麵人看來,他們家裏根本就沒有第二個李光耀。
這個隱秘,除了村裏的老人們知道,誰都不清楚。
直到同學們要離開村子的時候,村裏上了年紀的人才給他們解開這個謎。難怪他們一進村聽到的竟是李光耀去世才十幾年的消息。
同學們為烈士親人多少年血脈相連的牽掛思念而震撼,更為烈士親人在不知道烈士下落的情況下,忍辱負重將近60年而感到震驚。
太原戰役紀實:拿下小窯頭(4)
大家忽然發現烈士籍貫的地名和實際有出入。李敏英婆婆告訴他們說,他們家原先並不住在這個村,20世紀50年代大興水利,商陽村地處水庫淹沒區,他們才從商陽村遷到熊集。
一個個謎團被解開,可以確定,眼前李敏英婆婆一家多年牽掛找尋的李光耀就是登記冊上的烈士本人。他們的任務完成了。
同學們從村裏出來,不由得再回頭望一眼樸素的村莊。村頭,李敏英婆婆佝僂著身軀,站在殘雪覆蓋的土地上向他們招手告別。
青春與曆史的對話
襄樊一組的同學負責尋找郭耀山烈士。
襄樊一組的同學顯然早有策劃,因為半個多世紀,地方的行政區劃變化非常大,他們事先計劃先查閱相關資料,有了準確信息之後再進行實質性工作。他們查閱《襄樊地理誌》和《襄陽縣誌》等資料,把資料上標有“郭”姓的村莊一一標注出來,然後再進行排查。但是他們在誌書上隻查到“郭家台”和“郭營”兩個地名,沒有“郭家灣”的任何記載。大家分析認為樊城區美滿社區附近的老郭家台,最接近陣亡通知書上烈士的籍貫所在地。
2006年1月24日,幾個同學一齊奔赴該村,一打聽,村裏人根本不知道郭耀山這麼個人,連一位90歲的老人都不知道。大家不甘心,又問有沒有一個叫郭家灣的自然村。
正當同學們茫然失措的時候,圍觀的人群中一位60歲左右的老大爺接過了他們手中的尋訪資料。老人看了一眼,欣喜地說:“郭家灣不是我們那嗎?我就是那兒人。”
老人名叫郭玉柱,家住張集鎮張咀,毗鄰郭家灣。他長年做棉花加工生意,認識很多人。老人二話沒說,放下手中的活立刻帶他們走。
1月25日一早,崔驍凱、王誌偉、鄭晶等10位同學跟著郭玉柱老人一起來到了郭家灣村。同襄樊二組的同學一樣,他們遭遇到同樣的情況。大雪剛消,道路翻漿,等到了村子裏麵,他們已經是兩腿黃泥,快邁不動步子了。
一條小河穿村而過,這個小小的村子被分為“河南”、“河北”,村裏各戶都散散落落地安頓在河的兩岸,再加上有的人家外出有事不在家裏,給尋訪帶來了很大不便,走了一圈下來,中午過了。幾個同學腿腳上都糊滿了泥巴,兩個同學還摔了個大馬趴。
小崔和幾個同學商議,決定分成兩隊,一隊訪河北,一隊問河南,不然,還得在村裏過夜。
這個村在解放前當兵的人比較多,他們根據村民提供的信息分頭走訪了兩戶人家,無法確定到底哪家是烈屬。
一戶,戶主郭久亮,他說他家一位叔叔名叫郭海山,解放前當兵打仗走了再沒有音信。耀山,海山,一字之差,是不是誤記?同學們一問他叔叔的年齡,郭久亮推算說,如果郭海山活著,今年應該是85歲。
不是郭耀山烈士。郭耀山烈士如果活著,他應該是92歲。
另外一戶,戶主郭開智,他說他叔輩四個,三叔拉丁當兵走了以後再沒有回來。三叔屬兔,今年應該是92歲。這倒與郭耀山烈士的年齡相符。但是,同學們問他三叔的姓名,老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他不知道,隻知道是他三叔。
又不是?一個是名字相像,年齡不對,一個年齡相符,姓名又不知道,到底兩個哪家是烈士郭耀山的親屬?
這時候,他們找到一個老者。老者十分健談,說,你們找郭耀山?問我就行了。
柳暗花明。
太原戰役紀實:拿下小窯頭(5)
老人叫郭景樹,72歲。村裏人說,他年輕時候做過看風水的陰陽先生,他爹當年是村裏的保長,村裏誰人當兵,他應該是清楚的。果然,郭景樹老人說,他那時候十幾歲,親眼看見郭耀山他們幾個被抓走的。同時,告訴同學們說,剛才他們訪問的郭開智老人,就是郭耀山的侄兒。他之所以不知道郭耀山的名字,是因為該老人係郭耀山二哥後娶的妻子帶來的兒子,不是親侄兒。
他們打聽到,郭耀山的兩個親侄子遠在雙溝鎮的襄陽縣二中,其中一位叫郭開雄。
第二天,同學們又趕到襄陽縣二中所在地雙溝鎮,郭開雄卻不在家。開往市區的最後一班車隻有半個小時就要發車了,同學們正準備離開,卻在大門口碰到一位散步歸來的老人,一問,正是郭開雄。
郭開雄看見4位一身泥巴的孩子站在他麵前,不知道找他有什麼事。崔驍凱把郭耀山烈士56年前在解放太原陣亡的消息說出來之後,老人一下子驚呆了,不禁潸然淚下。
他們家多少年苦苦尋找叔叔的下落,奶奶的眼睛都哭瞎了,直到去世都不知道三兒的下落。現在,意外地,幾個孩子把消息送上門來。郭開雄立即帶著他們見自己的老父親。
老父親也驚呆了。
負責尋找王德喜烈士親屬的,是此次烈士親屬尋訪團的團長、法學院2005級學生聶紅波。因此次尋訪烈士親人的出色組織工作,榮獲武漢市2006年度“五四”青年獎章。
作為團長,他還不滿20歲,他自己預感到肩上的擔子不輕。
1月21日,聶紅波回到棗陽。但是,烈士的籍貫陳家溝營這個地名幾經變遷,今天已經從地圖上消失了。
聶紅波和朋友一起跑了棗陽市民政局、地方誌辦公室、養老院等處,結果一無所獲。於是,他們又找了諸如陳家灣等相似的地名,開始一一踏訪。幾天過去了,仍沒有結果。無奈,他們重新核實了原通知書複印件上的地名,依稀辨認出“陳家區青營鄉”的字樣。當地一位老人提供了一條線索,有個地方叫青龍堰,舊稱青龍鄉,可能跟通知書上的“青營鄉”是一個地方。
連日的疲憊和無奈一下子消失了。聶紅波立刻趕到青龍堰。村民介紹說這裏姓王的很多,但沒有“德”字輩的。不過村民們說,附近的王莊有一位叫王興啟的抗美援朝老戰士,或許能從他那裏打聽到消息。
1月25日,聶紅波踩著泥濘的小路來到王興啟老人家裏。遺憾的是,這位在抗美援朝中當過偵察兵的老人並不認識王德喜。告別的時候,老人緊緊握住聶紅波的手,激動地說,你們這些大學生遠道來尋訪烈士的親屬,我們心裏很欣慰!聽到老人的話,聶紅波忍不住落淚了。這位戰功赫赫的抗美援朝老戰士雖然不是要尋找的人,但聶紅波感到,突然之間他走進了一段曆史,看到了他要找的烈士親屬已經離他不遠。
老人作為一名光榮的退伍老軍人,生活卻非常艱苦,過年的年貨也隻是一條幹魚。聶紅波說,生活如此困難,為什麼不向上級部門反映一下?
老人說了一句話,讓聶紅波這一位剛滿20歲的孩子的心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眼裏的淚珠子管都管不住掉了下來,悲愴之餘還有一種壯烈!
老人說:“不麻煩黨了!”
握著老人幹枯的手,將要告別的聶紅波仿佛看到自己年邁的老祖父一樣,轉身從書包裏取出路上帶的6個蘋果,全都塞在老人手裏……txt小說上傳分享
太原戰役紀實:拿下小窯頭(6)
平平安安,祝老人平平安安,願天下的英雄都平平安安!
1月27日,臨近除夕。晚上8點,棗陽電視台的觀眾看到一條滾動播出的字幕尋人啟事:“尋訪1949年解放太原時犧牲的棗陽籍烈士王德喜(時年35歲)的親人……”字幕一遍一遍滾動而過,電視機前的觀眾被這則奇特的尋人啟事吸引住了。這已經是棗陽電視台第二次在黃金時段播發這條信息。
原來,連續幾天尋親未果的小聶在無奈之下,想到了請當地的媒體幫忙,棗陽電視台非常痛快地答應,免費為他們播出。
大年初一,也就是啟事播出的第三天,聶紅波接到一個叫做杜華兵的電話,稱烈士王德喜是他的舅爺爺,陳家祠堂人。聶紅波分析,陳家祠堂村與陣亡通知書上的“陳家溝營”極其相近,而且,在電視台播出的滾動啟事中,聶紅波有意沒有寫上烈士的具體籍貫。
2月4日,聶紅波頂著寒風騎摩托車行進20多公裏見到了杜華兵,又隨他走訪了陳家祠堂的一些親屬和老人。他們提供的信息都證明了杜華兵等就是王德喜的親人:王德喜兄妹四人,他排行老四,而杜華兵是他三姐王德芝的孫子。但是,他還是沒有最後下結論。
經村人指點,在陳家祠堂村,他見到了王德喜的侄孫子王定毫,而且,直到兩個人對王德喜烈士的敘述完全一致,小聶懸著的心才最後放下來。
他們帶著聶紅波在村子裏找到了王氏家族碑。聶紅波用濕布小心擦去碑上的塵土,這座刻於1936年的家族碑上,赫然露出王德喜的名字。
塵埃落定。
這一代被稱為“80後”的大學生,他們大多有著優越的生活條件,別人總認為他們嬌生慣養,缺少風風雨雨的鍛煉,缺少艱苦環境的磨煉,然而,當曆史用如此直接的方式走近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表現沒有讓人們失望。盡管體驗的方式不同,體會不盡一樣,但他們用自己的方式交上了一個完滿的答卷。因為,他們的青春,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與“國家”和“民族”緊密聯係了起來。
下麵是和聶紅波同一尋親小組的組員,一個名叫李慧的同學對此次尋親的記錄。我們不妨臨時給她的文章起一個標題,叫做“一個人的尋親”。
參加了校團委組織的“尋訪烈士親人,告慰烈士英魂”活動,感悟頗深。自2006年1月19日出征儀式,至2月7日找到烈士親屬的消息傳來,每天思考的都是尋親。整個寒假在尋親的路上度過,有過喜有過憂,有過期待有過失望。其中的經曆無法用一兩句話說清楚。
1月19日下午,由於考試沒能參加尋親活動的出征儀式。由於中間出現了點小差錯,尋親的日誌和介紹信被一位不認識的同學拿走了,由於考慮到沒有介紹信,會給尋找工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就打電話給參加出征儀式的同學,但是沒有結果。無奈之下,和另一組的組長商議,兩組合為一組,以使活動方便。
1月21日開始,我一回到棗陽老家,立馬會同另一組的部分同學趕往民政局,那裏的工作人員很熱心,我們先到“地名檔案室”,工作人員拿出了棗陽市最早的《地名誌》,我們翻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叫“陳家溝營”的村莊。
帶著失望我們離開了民政局,采取了各自行動的方案。每個組員利用最短的時間四處打聽周圍的情況,獲得有用的消息,有了消息大家相互通知,提高活動的效率,然後大家集中去尋找。txt小說上傳分享
太原戰役紀實:拿下小窯頭(7)
回到家中,我給家人講了這件事情,家裏人對這件十分有意義的事情表示了極大的支持,並幫我到處打聽,媽媽串門時向人打聽,弟弟向他的同學求助,爸爸親自開車帶我去找村莊。與此同時我的同學也給我提供了幫助,到處走訪幫我查找,一位陌生人不辭辛勞為我送來詳細的地圖,我的感激之情難以用語言表達。
媽媽串門時打聽到一個叫陳莊的地方,用棗陽的方言來講,陳莊和陳家溝營相差不是很多,而且有王姓人家。也許這個地方就很可能是我要找的地方,有了消息我就會找來家住熊集陳莊的高中同學幫忙。雖然結果證實不是我要找的陳家溝營,但同學在寒冷的冬天冒雪為我幫忙,讓我覺得自己十分有必要把尋親活動堅持到最後。
一位陌生人為我提供地圖的事讓我至今仍記憶猶新,叔叔滿頭的汗水,讓我感受了社會的溫暖以及尋親活動的價值所在。在和我的母校看門大爺的聊天之中,了解了很多東西,還從他那裏尋來他的幹電視維修工作經常下鄉的侄子的電話,叔叔不辭辛苦跑了很遠的路,為我送來棗陽市最詳盡的地圖。
……
這時,新年的氣息已悄然逼來,但是我腦袋裏卻始終裝著“尋親”,根本沒有時間上街買衣服,致使我的新年衣服還是媽媽找人幫我試穿才買下來的。新年裏,我趁走親訪友的機會向親友打探,親友開始覺得我隻是聊天說說而已,沒有很在意,接著看到我的執著,他們也有所感動,都答應幫我問問。
……
關於我們尋找的報道也登上了報紙,那份報紙我會長久保存,這其中的意義是何等深刻,我怎能忘懷呢?其實在這次尋親活動中,我們的其他組員的熱情也讓我感動。有位叫張玨的孝感女孩,她的老家在我們棗陽,她利用寒假這個機會,跟隨我們的隊伍一同去找尋,棗陽對她來說比我們陌生一些,對她來說尋找工作更困難一些。但是她不怕這些,從一放假就投入到尋找隊伍中來,直到陰曆臘月二十八才踏上回孝感的路,這些天來她吃住在親戚家,白天查詢打聽消息,我很佩服,當我們有了烈士親屬找到了的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了她,雖然不是當麵告訴她的,但是我還是能夠感覺到她很激動。
記得才開始報名時,我沒有看到通知。同學看到通知後立馬通知我,讓我趕緊去報名,不要錯失這麼好的機會。在我們活動期間,還不時有同學發短信問我尋找活動的進展情況,有沒有什麼他們可以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