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入主漕幫(1 / 3)

“咱們將杭州的生絲運往廣州,再搭些那頭的貨回杭州。那天我上街細瞧了瞧,如今廣州沿海很多洋貨頗受這邊富商貴胄的喜歡,這趟去廣州不妨運點精細貨給這邊的商行。”

阿四滿心說著自己的盤算,“我前幾日在錢莊的時候聽那裏的老板說過,沿海的精貴貨就因為其貴重,商行裏的店家不敢托運,怕在路上有個閃失賠了老本。若是漕幫能將那些貨運到杭州讓商行的老板來挑選,定有人肯出大價錢買。這樣算下來,雖也是跑了一個來回,可賺兩頭的錢。雖賺得少點,但兩邊加起來也就不少了。”

經阿四這麼一分析,酣丫頭第一個表示讚同:“噯,這個辦法不錯。阿爹,咱們從前怎麼沒想到呢?”

“咱走的是水上的買賣,這麼多年漕幫隻顧替人運貨送貨,什麼時候想過自己販貨?姑娘,你這話倒是點醒了我。”自家閨女的眼光果真不錯,威爺發現眼前這位穿著粗布衣裳的阿四小姐果然非同尋常。

“程當家的,你所有的生絲,我包運了。”

“謝謝威爺,謝謝酣小姐,謝謝!實在是太感謝了。”這一天他能省上百兩銀子呢!程當家的自是感恩戴德。

酣丫頭才不領他的情呢!“我說程當家的,你該謝的可不是我們,而是阿四小姐。”

程當家的趕緊轉過身對著阿四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阿四隻是淡然一笑,沒放在心上。歡天喜地的程當家帶著笑走了,阿四自覺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索性告辭:“我看漕幫幫務繁忙,我在這裏怕會妨礙到你們,先走了。酣丫頭,咱們有緣再會。”

“別走別走!”酣丫頭雙臂一升攔住她的去路,“我說了請你來家裏坐坐,你連杯茶都沒喝,這就要走怎麼行?我定要留你在家多住兩日。”

“怕不太方便吧!”莫名其妙住到別人家裏,那可不是她的風格,“我先回去,有空咱們再聚就是了。”

“我說阿四小姐,這回不僅是我閨女要留你住家裏,我也要留你。”威爺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漕幫兄弟眾多,可就缺個出謀劃策的……官府裏那樣的人叫什麼……師爺!對,就是師爺。我看你有腦筋,有見識,這個位置非你莫屬。”

阿四不相信地瞪大雙眼,“我?做你漕幫的……師爺?”

她還沒說什麼,酣丫頭第一個叫好:“對對對,就這樣好,這樣我就可以經常見到你了。”

“可我一個女人做你漕幫的師爺?”這即便是在屬於她的那個年代,讓一個女人跑到黑社會某幫派做軍師,也是不大可能的,更何況在這男尊女卑的清代社會——這漕幫老大還真不按常理出牌。

威爺以為阿四看不上他這不入流的漕幫,還加緊遊說:“阿四小姐,我一看你就是讀過書,有過大見識的人。咱漕幫的兄弟雖然粗陋,但絕對講義氣,重感情,萬不會虧待你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一個女兒家在漕幫裏指手劃腳的,大夥能買我的賬嗎?”

酣丫頭趕忙上來打消她的顧慮,“這有什麼,我也是女兒家,日後還要掌管這偌大的漕幫呢!現在由你幫我,正好。”

“可我壓根不熟悉漕幫的事務,如何幫得了你?”

阿四真正的意思是,我初來清代,對這裏的一切全然陌生,雖說經商賺錢是她的老本行,可換到不熟悉的清朝,她怕自己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威爺拍拍阿四的肩膀,打斷了她的自慚形穢,“我威爺雖沒讀過什麼書,但一生閱人無數。我看得出來,阿四小姐絕非池中物,他日必成大氣。我漕幫能請到你一時,是我閨女的麵子大,也是我漕幫鴻運當頭,阿四小姐你就別再拒絕了。”

酣丫頭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我相信你的能力。”

不知是不是在西湖裏泡的時間太長,來到清朝這麼幾日,阿四的手還是頭一回有了溫度,她整個人漸漸溫暖起來,因為麵前這個心無城府的小丫頭。

“好,我留下。”

至此以後,四小姐在清朝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漕幫大管家。

“小言,發什麼呆?還不快點給蔣老板倒茶!”

被點到名的言有意忙不迭拿了茶壺跑過來給錢莊的貴客端茶倒水,就差沒捶背敲腿了。虧得清朝不流行捏足,要不然他還得伸手去捏那死胖子的腳指頭。

他在錢莊幹了幾天才發現,所謂的錢莊夥計不過就跟現代社會的服務員差不多,專門伺候那些錢莊的大客戶。想想還是現代社會好啊,銀行可沒人幹這種活吧!

可為了賺錢養活自己和四小姐那張刁嘴,他忍了,這大概就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吧!

問題是,現在那張刁嘴消失了,被他一頓氣話給氣走了,到現在仍不見蹤影。已經好幾天了,她一去不回,連句話都不留。

若是在現代,他才不會擔心她大小姐跑哪兒溜達,可這是古代,身邊又沒幾個錢的四小姐能跑去哪裏呢?

他忍不住就擔心起來,雖在錢莊幹活,可心思卻全然不在這裏,跟那個不知跑哪兒去的四小姐一起——飛了!

胡順官老遠地就聽見大掌櫃吆喝言有意的吼聲,好歹是他帶進錢莊的人,他覺得自己有義務關照他。

悄悄將言有意拉到一旁,他悄聲問道:“言兄,我怎麼瞧著你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出什麼事了,還是你惹了什麼亂子?你跟我說,到底我地頭熟,也能幫你想想辦法,出個主意什麼的。”

“胡大哥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想麻煩你——四小姐不見了。”

“啊?”胡順官吃了一驚,“怎麼會不見了呢?”

“就那天,那天她把你趕走以後,我跟她爭辯了幾句,她就走了,這一走就再也沒回去,都好幾天了。”急得他這頭汗啊!

胡順官一邊安慰著他一邊追問:“她在這裏有什麼相熟的人嗎?”

清朝還存在其他從現代社會墜落到此的人嗎?言有意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若是有熟人可以投靠,她決不會抵押那塊祖母綠買間小院住著。她連這邊的路都不熟,我真怕她走丟了,正蹲在哪裏等著我把她尋回家呢!”

“她對這裏不熟?那倒也好辦了,一定走不了多遠的。”胡順官還想再問點什麼,那頭大掌櫃已催上了,他隻得丟下話來:“我現在得去收幾筆銀子,忙完了手上的活,我就帶你去這四周找四小姐。你別急,認真做事,別再惹大掌櫃生氣了。”

有了胡順官的這番話,雖說依舊沒見到四小姐的蹤跡,可言有意的心裏卻一下子踏實了下來。他發現胡順官總能給人一種特別的安全感,說來也怪啊!

這頭胡順官出了錢莊,直奔客人府上——漕幫的威爺手邊多了幾筆銀子想存入信和錢莊,拖人捎了話來,他趕著過去收銀子,做成了這筆買賣,這個月他又能多拿點花紅。

胡順官馬不停蹄地趕去漕幫老大威爺府上,剛跨入大門遠遠地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那模樣頗似四小姐,身形也相近,可這一身男裝打扮……

他不敢冒昧,緊趕了幾步走上前去探問:“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別瞧了,也別看了——我是誰,你胡順官還不知道嗎?”

這是他們第四回還是第五回見麵?每次都見得很是湊巧,巧得連阿四都覺得這怕就是傳說中的孽緣吧!

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跟言有意拌嘴;不跟言有意拌嘴,她也不會跑到西湖邊上去清醒大腦;不去西湖邊,便不會遇上酣丫頭;沒遇上酣丫頭,她也沒法子在威爺麵前展露自己的才能,自然也就成不了漕幫的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