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手捧起一碗茶,將茶水緩緩倒往地上,對肥胖長者說道:“四叔,若每年向董卓進貢一百萬兩,不出五年,我們肯定水盡財絕。錢與名聲,四叔選什麼?”
廳堂內外的人都看著茶水緩緩流下地麵。看著緩緩從碗中流出的的茶水,仿佛看到司馬家就像這茶水般漸漸幹竭一般。
肥胖的司馬四當家眼睛忽然一亮,斬釘截鐵地回答:“那還用說,當然是錢啦!”
“哈哈哈!好誠實的四叔!”
少年仰天大笑將茶碗蓋用力一按,流出的茶水戛然而止:“仲達敬你一杯!”
肥胖的四叔也走了,七街八十鋪的掌櫃老板們也紛紛離去,因為這次討論已經有了結果。
少年坐在太師椅上,廳堂清淨了許多,但他的心卻沒有平靜。他想著四叔的回答,心裏卻在思考一個剛才沒有敢問出來的問題:“如果換作是錢與生命,他們又會選什麼呢?”
沉思間,忽然覺得頭頂一熱,有人正用木劍襲擊少年天靈並同時叫道:“敬你的!天下第一懶鬼!”
少年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十歲左右頑童,頭頂帽上寫著“天下第四”幾個碩大的字。而在這個天下第四的後邊,還站著四個手持木劍的頑童,頭上都戴著分別寫了“天下第三、天下第五、天下第六、天下第七”的頭飾。最大的第三不過十三、四歲,而最小的第七尚是被第五抱在懷中的嬰孩。這些正是司馬家年少於司馬懿的五個兄弟。
天下第五伸手直指少年責問道:“是誰說一起床就要練劍?”
少年雙手報著尚且疼痛的頭辯駁道:“你們看不見我要和長輩們討論大事嗎?”
天下第三陰險笑道:“我們什麼也看不見,隻是看見二哥你一直在睡覺啊!”
最為頑劣的天下第四已經踩到太師椅的兩扶手上,居高臨下手指少年發問四周:“這麼沒信言的人,應該如何處罰?”
其他幾人也已經將太師椅團團圍住。
“殺了他!”天下第五學著少年的口吻道。
“你們在胡說什麼?”少年抱著痛頭,莫名其妙。
隻見少年突然將淩駕於自己之上的天下第四的褲子扯下,奸笑道:“想對付我,談何容易?你這個還要我幫你刷屁股的小子!”
剛才還威風凜凜現在卻裸露下體的天下第四也一下亂了方寸:“胡說,我三年前就自己……”
“哈哈哈·······“
在旁的天下第三哈哈大笑起來。
“來人,給我殺!”氣急敗壞的天下第四發動了總攻號令,剩下的天下第幾們開始對少年揪頭發、撓癢癢、揮木劍,亂作一團。
隻見少年推出左掌正中天下第四下頜同時喝道:“退下!臭小子!”天下第四聞聲翻倒。而在一旁的的天下第五、第六抱著最小的第七,第七手中緊握木劍,三人聯合撞向少年,這正是三人的絕招——老七攻城車。少年顧此失彼,被擊中咽喉,連人帶椅翻滾下地。幾個頑童見少年倒地,哄笑著逃離現場,而司馬懿也操起地上的太師椅追打出來。
“可惡!小鬼!”
雖然大事當前,但作為二哥且為司馬家家主的少年,與幾個幼稚天真的族弟一起嬉戲的時候,仍然其樂融融。
庭院中廊橋之上,一人身著輕便戰袍,背負一絨布緊裹巨物,正朝少年所在的廳堂走來。
“早········早安!”
這身裝束讓正好路過的兩位侍從頗為奇怪,一時竟忘了向此人問早。隻因此人是女兒人家,正是先前著倒茶的女子,這時卻戰袍加身。
“公子,我準備好了。”
女子來到少年跟前道。
而少年正狼狽地盤坐在太師椅上撫慰著被幾個頑童弄疼的右眼,幾個頑童竟然在太師椅下睡著。
“說睡便睡!這群妖怪!”少年埋怨著幾個頑皮的族弟。
“看不出嗎?他們在裝睡。”女子一矢中的。幾個頑童聽到伎倆被揭穿,嘻地偷笑出來。
“想不到一年前遇上許江時,你便做好準備了……”女子正色道,顯然是切入了正題。
“指令拿去,”司馬懿從懷中取出一枚飾物道:“我要那個‘第一智囊’回不了京!”
“是!”女子接過指令答道。那枚指令的圖案,是一可怖的利齒骷髏!
躺在地上裝睡的天下第四這時張開眼睛,對女子笑道:“小詞姐,下次再揭穿我們,一定不放過你!”
被稱作小詞姐的她卻反駁道:“好了,你們幾個就不要打擾公子的大事了。”
天下第四道:“胡說,明明是二哥不務正業,我們在好好的教訓二哥呢!”
而少年卻道:“小詞,如果你穿上正裝,必定會豔絕天下!”
小詞走了,騎著戰馬奔馳在樹林之中,卻是若有所思。
頑童們也離開了。
少年還靜靜地坐在廳堂中的太師椅上。
一隻家犬爬到了太師椅跟前。
“醜八怪,誰叫你進來的?”
少年對家犬說:“你又來聽我說不敢說的話嗎?”
家犬嘎嘎地叫著爬上了太師椅。
“這是我第一百次作夢了……”
少年又在想著那個怪異的夢,他不知道為何會作那夢,也許那是命運的預告。
一百次了,似是要他決不能忘記,不能忘記那瘋狂的命運!
少年想著夢中的司馬太傅,心中問道:“那人為何是我?還是……我根本就是那人?”家犬已經爬上了太師椅,坐在少年懷中,這樣的一個姿態,竟然和少年夢中的傀儡小皇帝坐在那司馬太傅懷中的姿態,一模一樣!
這就是命運,誰也改變不了!
人的命運是什麼?
上天注定……
自己創造……
不!
人的命運隻有一個——死亡!
死亡並不可怕。
人出生的目的,
就是逐步邁向死亡。
可怕的是,
在生與死之間,
你——究——竟——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