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可不妙。”洛葉氣喘籲籲,躲閃著荒原狼的又一次襲擊。它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雖然瘦骨嶙峋,卻有意料之外的耐力,長期的饑餓與貪婪的天性使它不會輕易放棄獵物。
洛葉感覺身子的動作開始變得有些遲緩,這是體力不支的表現。一不小心,身上多了好幾道傷口。
“我得攻擊到要害才行。”他心裏暗暗發急。如果再這樣下去,處境隻能越來越糟。咬咬牙,決定拚一次。
荒原狼又一次撲了上來,洛葉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向一側閃避。他直接衝向前,在即將與狼吻接觸的一瞬間迅速側身。他本已做好再次受傷的準備,但幸運的是,狼牙隻是擦過了他的手臂,帶著一陣微暖的風。
而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在很短的一個瞬間裏,荒原狼的脖頸毫無防備地迎著他手中的獸牙。
“就是現在!”洛葉握緊獸牙,對準狼頸狠狠地刺去,他要確保自己刺破荒原狼的喉嚨,成敗在此一舉。
洛葉也確實從狼眼裏看到了震驚與恐慌。
可是下一刻,也就是當獸牙即將接觸到狼頸的皮毛的瞬間,荒原狼倉促地將頭扭轉,張開嘴,一股暗紅色的火焰流噴湧而出,伴隨著灼熱與腥臭的氣息。
“糟糕!”洛葉急速地後仰,雖然避過了火焰正麵的衝擊,卻也失去了平衡。狼嘴在倉促間雖然沒有對準洛葉,但噴吐的火焰卻範圍極廣,火焰餘波的衝擊使得因為後仰而失去重心的少年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時洛葉才想到,生活在荒原的猛獸,或多或少都是擁有操縱火焰的力量的,荒原野狼也不例外。
噴吐完火焰之後,荒原狼明顯有些萎靡,顯然噴吐這種火焰對它來說也是一種很嚴重的消耗,但它依然毫不遲疑地地撲向摔倒地上的獵物,眼中的凶光閃爍。
洛葉的手臂支在地上,疲勞感隨著他的倒地全部顯露出來,一時間居然無法重新站起。空氣中殘留的熾熱與硫磺味道使他胸口憋悶,他茫然地望著朝自己撲過來的荒原野狼。
“要死了嗎?”他心想。
洛葉的脖子已經感受到了狼嘴裏噴出的濕熱氣息,在他的眼中,一切都成了慢鏡頭。他看到荒原狼的血口緩慢地靠近,猙獰的尖牙上的褐色的鏽跡,還有狼眼裏充滿著的暴躁與嗜血的欲望。
一種類似於憤怒的情緒突然從洛葉靈魂深處的某個地方升騰了起來,在很短暫的一個瞬間裏,他覺得自己的血液像是沸騰起來一樣。他將眼睛正對著撲來的野狼,那是一雙赤紅的瞳子,不是那種充血的通紅,而像是兩團燃燒著的火焰。
荒原狼突然感到一陣心悸,獵物燃燒的瞳子就像是不可抵擋的天敵的注視,淡薄而恐怖的威壓使它感到恐懼。但漫長時日裏的饑餓與血肉的誘惑已經占據了它的整個腦子,促使它一口咬下。
似乎一切都要結束了。
陡然之間,荒原狼的頭部像被重物擊中一樣猛地上揚,隨後整個狼軀像破布袋一樣拋飛了出去,落在十幾米之外不動了。洛葉聽到了一種劃破空氣的尖利呼嘯。
洛葉坐在原地,眼中的紅色迅速淡去。自己得救了嗎?他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安撫自己快速跳動的小心肝。從餘光裏他看到一個身披鬥篷的身影,尚在幾十步外,正慢慢朝他走過來。
洛葉扭頭看那隻野狼,它軟軟地躺在地上,身體尚在無意識地抽搐。它的腦袋被貫穿了,暗紅色的血液流淌在地上,形成了小小的一灘。
洛葉有所覺地將目光移向野狼屍體的不遠處的地麵,那裏靜靜地躺著一顆小石子,很普通的荒原上的石子,隻是上麵粘著紅紅白白的東西,那是野狼的血液與腦漿。
洛葉有些發愣,此時火焰流帶有的硫磺的氣味在鼻尖尚未散去,那隻荒原狼卻已經變成了屍體。洛葉心裏混雜著各種說不清的情緒,那隻使自己陷入困境,竭盡全力都無法解決的荒原狼,竟如此輕易地被一顆小石子殺死。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力量嗎?”他心想。
“我剛才似乎嗅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味道,像是……或許隻是錯覺。”身披鬥篷的人默默地想著,走近了剛剛被自己救下的少年。
那個人身材魁梧,身上披著一條與荒原色彩很相近的鬥篷,掀開兜帽,露出一張棱角分明,有唏噓的胡渣的麵孔。他看上去很疲憊,似乎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了。他走到洛葉跟前,用審視的目光觀察了一下麵前狼狽不堪的孩子:“小子,你怎麼會一個人在荒原上亂跑,難道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他的聲音有著微微的沙啞,並且帶有一種堅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