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非常念舊的人,喜歡收集過往的回憶,隻要能夠勾起懷念的東西,哪怕是一張小紙條,也都要好好地保存。因此家中的儲藏室裏,就屬我的東西最多,母親時常嚷著,等我結婚時就拿這些當作嫁妝好了,到時候請夫家用大卡車來搬運。
哈……累積這麼多年下來,也搬過好幾次家,每次都為了這些回憶,弄得我疲累不堪,這一次也不例外,連母親都嫌這些不值錢的東西太占空間了,而不願意出錢請搬家公司再跑一趟,因此我隻好騎著破舊的光陽機車,辛苦地來回搬運二十幾趟,搬得我腰都快要折斷了,全身骨頭差點脫離,但就是戒不掉這些甜蜜的回憶。
一提到搬家,就不得不佩服母親的搬遷功力,從小到大她不停地轉換環境,從鄉村到都市,再從都市到郊區,每一次的決定,都有很明確的目標,通常維持不到1年,就因為交通、就學、鄰居、環境等等因素再度搬家,而且速度之快,連鄰居都大感訝異!以為我們家是發生了什麼重大事變,才不得不搬家。
這一次母親又搬家了,不過再三跟大家保證是最後一次,這房子鄰近郊區接近山區,離市中心又不會太遠,環境相當地清幽,母親說要好好地養身,不要受到太多人的幹擾,明年父親退休後,打算在樓頂架起瓜棚,好好地種點絲瓜怡情養性。
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不然我的腰可能會折損,到時候這些箱子就不得不舍棄了。唉!歲月不饒人,我是真的不年輕了。
“碰!”一個失神,不小心!手肘撞倒一排書,連忙轉身將散落歪斜的書撿起來,一本厚重的字典正半翻開著,泛黃的書頁吸引著我翻開,於是一片紅色的槭樹葉映入眼簾,一陣陣樸質的味道迎麵襲來。
“喔!好漂亮的葉脈。”我驚喜地將這葉子小心翼翼地拿起來端看,見到字典還有葉子落印的痕跡,是包圍著“亞”字,好像……是一個人的名字,那個漸漸被我遺忘的愛戀,就在這片葉子底下,揭開了封鎖許久的情愫。
“亞”,一個令人揮之不去的笑,總是在我多愁善感的時候輕易地撥雲見日。
回想起學生時期的夢,在許多人身交錯中,那高長的身影,總是遠遠地……連著我的身影,那個看似安靜卻經常出現在我眼前的男生,竟然是我無意間的收藏……。
歎息著遠方天空,我停下手邊的工作,手中轉動那一片曾經深紅過火的槭樹葉,瞳孔深深地陷入那片紅色的葉網,投入了漩渦狀的時空裏頭,一股淡淡的酸甜,漂浮於移動的手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