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九章 花燭之夜2(1 / 3)

一條人影飛速接近小船,花千絲看到了他的輕功身法,輕聲道:“是施墨。”果然,不一時,施墨已掠上船頭,寶兒看見了他的臉,明明剛剛分別,現在卻歡喜得像是久別重逢,她高興得聲音都在輕顫:“快進艙來!”

施墨卻沒有上船,他柔聲道: “我來告訴一聲,你們先走,我們隨後就來。”

寶兒心裏咯登一下,“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施墨笑了一下,漫天夜色之中,隻隱隱瞧見眼睛微微發著光,那淡淡光芒如此溫柔,就像此時天際的星辰,施墨輕輕撫了撫她的脖頸,輕輕一帶,將她擁入懷中。海風夜涼,吹得兩人發絲衣襟齊齊飄吹,呼啦啦作響,這樣一個擁抱,仿佛會帶著兩人一起飛翔。再也沒有哪一刻,能像這一刻這般,感覺到她的纖瘦與柔弱。施墨的眼中,有淚迫上眼睫,他咬了咬牙,努力控製著聲音,輕聲道:“寶兒,回去之後,可不能將房價開得太高,除了我這樣的傻子,是不會有人上門的。”

寶兒的臉色頓時變了,情人之間,動作與語氣,往往比語言更具有殺傷力。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說這些做什麼?”

夜色昏沉,瞧不清她的臉色,不過,可以想象,必定臉已經白了。她從來都很聰明,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意思?可是,烏薄年即使扮成紀人秋的模樣擾亂花狸心神,也不可能是花狸的對手。

而兩個人去,或許還有一點勝算。

至少,能令這小船離這座島更遠一些。

而這一點,不正是他們的心願嗎?

“你先走,回客棧等我!”施墨收回了手,足尖在船舷上一點,飛掠向岸邊,大聲向老張伯喝道:“開船!”

海浪聲中,船槳發出“嘩啦”一聲響,天地間都漆黑一片,他飛身向島上燈火亮起的地方掠去。

“施墨!”

寶兒大叫了一聲,卻哪裏能在黑暗裏看見他的影子?

可他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都像是變成了尖刀,刀刀刺進她的胸膛。

他被婆娑花迷失了心誌,眼中不再有她的時候,她以為,那已經是痛苦的極致,再也不會有比那痛苦的了。然而,原來有的,原來有的,原來有的!

寶兒再也站不住,花千絲一手扶住她,然後道:“老張伯,靠岸。”

老張伯愕然,“烏公子說要我先帶你去海邊的。”

花千絲輕輕歎了口氣,望向黑暗中的島嶼,輕聲道:“一個人走,有什麼意思呢?”

是啊,一個人走,有什麼意思呢?!

這句話,就和寶兒心裏說出來的一模一樣!

寶兒咬了咬牙,將眼中的淚狠狠倒了回去,大聲道:“靠岸!他們活著,就一起離島!他們活不了,我們替他們收屍!”

對於烏薄年來說,這根本是一場夢魘。

無論他跑向哪個方向,無論他借助多少山石遮掩身形,都沒有任何作用。身後的衣袂破空之聲從未消失,即使她身上沒有了從未離身的香氣,他也感覺得到她離他越來越近。

肺腑因為急劇呼吸而變得有些刺痛,勉力壓製下去的蛇毒也似要吐著信子反彈,烏薄年在一塊大石上停下來。他知道自己跑不過去了。

不過,此時此刻,船已經開拔,施墨和寶兒必定已經帶著絲兒離開。

那麼,即使到了盡頭也沒有關係了。

他回過身,慢慢拔出了劍。

花狸在另一塊大石上停下,身姿輕盈如一雲飄逸的雲彩,望著夜色中那一襲青衫,叫道:“紀人秋!你終於願意回來了嗎?”

烏薄年不敢出聲,一麵暗暗詫異:紀人秋的死訊她明明早已知道,而且自己所用的“平步青雲”身法是她所授,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花狸揚了揚手裏的冊子,道:“你看,你的東西我已經拿到手了。你這個死人,讓我費了這麼大勁兒,島上的下人都死了大半。不過,我不心疼,那些都是這裏的舊人,除了有限的幾個還聽話,其餘一個個都讓人討厭,死了正好。你來得正好,從今往後,我們一起在這裏,長相廝守,賞花觀月,那真是神仙境界,你說是不是?”

她一麵說,一麵慢慢向這邊走過來,到近處猛然瞧見烏薄年的臉,又驚又怒,“是你?!你為什麼扮成紀人秋的樣子?”

烏薄年冷冷笑道:“我若不扮成他的樣子,你會追來嗎?”

花狸大怒,一掌拍來,烏薄年身上蛇毒未清,一頓急奔,已成強駑之末,勉力化解了小半掌力,後著再也避不過,眼看那隻白生生的手就要印到他的胸膛上。

夜裏忽然有寒光一閃,一柄軟劍如一潑秋水,瞬間抖得筆直,直取花狸的背心要害!

狸何等人物,即刻變招,以掌為指,就如閨中小姐拈花一般,在漫天劍影之中拈住了劍身,她待要冷冷一笑,臉色卻在看清了那柄劍之後,驀然一變,“軟煙羅!”一時之間,她臉上的神情瞬息萬變,最後化作一片悲痛之色,她大聲道:“紀人秋,你也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