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我還欲與四阿哥說些話時,忽聽帳外嘈雜聲一片。四阿哥大驚,看我一眼,旋即出了帳篷。我亦吃驚,不禁挑起那帳簾向外望去:但見人頭攢動、火光衝天,大阿哥正指揮著幾個侍衛押著一人朝皇上所在的帳篷而去。我不敢怠慢,遂出了帳,隨人群向那帳篷走去。
待到帳前,隻聽大阿哥道:“啟稟皇阿瑪,刺客已被兒臣抓住,如何處置,還望皇阿瑪定奪!”言罷,就見康熙從帳中走了出來,當其看到那名刺客時,臉上竟顯出又驚又氣的神色。我遂就著火光朝那名刺客望去,覺得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隻聽康熙問道:“為何要從布縫中偷窺朕?”
此時那名刺客已嚇得半死,哆嗦著道:“皇上饒命啊!這都是太子讓我這麼做的!”聽他言,我才想起此人是太子身邊的侍衛之一,又想太子如此行事,實乃雪上加霜啊!
又聽得大阿哥喝道:“這麼說,是太子命你行刺皇阿瑪啦?”我不禁納悶:剛才皇上不過說他是偷窺,怎麼到了大阿哥嘴裏便成了行刺?待看皇上,他此時已是滿臉怒容。突聽他大喝一聲道:“把索拉尼拉去斬了!去把胤礽給朕叫來!”一些侍衛便將索拉尼帶下。我亦回頭張望,發現此時太子確不在人群中,想是事情不妙,躲到哪裏去了。忽又看到四阿哥複雜的表情,不禁心裏又暗暗擔心。
大阿哥得令去找太子,不久便把太子帶來。康熙在看到太子被帶到時臉上微一錯愕,我也是一愣,心道:皇上隻是讓他把太子帶來,他怎的就把太子鎖拿了呢?望著往日養尊處優的太子如今卻帶著一副鐐銬,已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康熙並未吃驚太久,旋即問太子道:“是你命索拉尼偷窺朕的嗎?”
太子此時已知自己所犯不輕,隻是低頭稱錯。康熙此時怒氣已消了大半,更多的則是失望和痛心,隻聽他道:“想你平時蠻橫驕縱,我卻對你一味忍讓,料你是年紀太輕,慢慢都能改過。你欺辱宮娥致死,我沒追究;你派人在我身邊窺伺,我亦將其仗斃,權當是對你的提點。哪知你不知悔改,如今十八阿哥剛喪不久,你又故技重施,派人窺視朕,令我難安。難不成你是要替索額圖複仇不成?”說到這竟有些哽咽。而我在聽到康熙這番話後更是大驚,回想喜官被仗斃的情景,心道:她竟是太子的人。不免又惴惴不安,偷偷環顧皇上身邊站著的宮女太監,心歎道:他們又都會是誰的人呢?進而更覺得這宮中的可怕。待用目光尋四阿哥,隻見他麵色凝重,十三阿哥亦是嚴肅地站在他身旁。待目光轉回時,不經意間看到八阿哥也默默地站在人群中,九阿哥則在他耳邊不知低低地說著什麼。
正在我目光四處遊移之際,忽聽康熙繼續道:“胤褆,卓你將胤礽帶下看管,待回京後再做處置。”
隻聽大阿哥應了聲是,繼又對身邊侍衛道:“來人,將此弑逆之人帶下好生看管。”那神情竟有幾分得意,儼然自己就已經是皇太子一般。我不禁心道:大阿哥如此行事,怕也討不到幾分好吧!
果不出我所然,待太子被帶下,正當大阿哥沾沾自喜時,忽聽康熙對他道:“你高興什麼?今ri你雖護駕有功,然你秉性一貫躁急愚頑,他日我若廢了太子,也斷不會立你為皇太子!”說完康熙就氣呼呼地進了帳中,留下大阿哥不知所措地立在那裏。我不禁歎道:不愧為千古一帝啊!什麼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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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們繼續開拔,不出幾日就到了布爾哈蘇台行宮,便又在這行宮中暫時住下。
這日,皇上於前殿召集諸王、大臣、侍衛等。也不知說了什麼,皇上竟然是被眾人扶回來,唬得我連忙上前,扶他在榻上躺下,待細看他,竟淚流滿麵。看此情形,我便知發生了什麼,故也不多問,隻是在旁小心地伺候著。想是對別人不放心,德公公隻令我和他自己兩人留下伺候皇上入寢,其餘人則都被屏退。如此我二人就很辛苦,沒日沒夜地陪侍在皇上身旁,深怕有個閃失。而皇上因傷心過度,六天來,竟沒有**可以安然入睡,不是在**上反複到天明,就是半夜從夢中驚醒,見他如此,我不禁也替他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