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再沒有和四阿哥說過話。他亦很少到宮中來,即使是偶然在宮中遇見,他也遠遠地避開我,令我感覺不是滋味,心道:生氣的理應是我,可看這般,倒像是他在惱我啦!不免又是一陣惆悵。
這日我不當值,膩在屋中好好休息。想到他這麼多天對我的態度,不覺又是一陣氣悶,遂攤開了紙,磨了墨,執筆寫道: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寫完就傻傻地看著它,心中卻一片空白。
門簾突然被掀起,我沒來由地心生一絲期盼,抬頭去看,可惜不是他,卻是十三阿哥。我有些懊惱地低下頭,突又想到:自塞外歸來後就很少見過十三阿哥,即使碰到,也不過遠遠地點頭笑一下,今日不知他又為何事而來呢?遂又抬起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想是他剛才已觀察到我臉上由希望到失望的變化,所以他苦笑了一下,對我道:“正寫字呢?”我點點頭,也不言語,隻等著他下麵的話。遂又聽他道:“你和四哥最近又怎麼啦?不是已經下決心在一起了嗎?”
聽他言,又想到四阿哥的態度,我斜睨著他,不免有些賭氣地問道:“這關你何事?是他讓你來的嗎?”
他一愣,遂又搖搖頭道:“四阿哥沒讓我來,隻是我不忍心看到你們這般互相折磨!”聽到他說四阿哥並沒讓他來時,我感覺自尊心受到了一絲撞擊,很是生氣,待又聽到他說互相折磨時,我不禁冷哼一聲道:“要說折磨,奴婢哪敢折磨他?再說,奴婢又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折磨到他啊?”
“你這是氣話。”聽我言十三阿哥無奈地道,“這些日子,四哥過得並不好。朝中的什麼事也不理,隻是窩在府裏。昨日我過府去看他,卻見他坐在亭中飲酒。我想勸他,卻又不知如何勸,所以隻能坐下來陪他飲。不料沒飲幾杯,他又不再喝,隻是歎道‘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他說完,頓了一頓,看看我,又繼續道:“我跟你說這些,隻是要你明白四哥心中的淒苦。四哥他一向感情內斂,表麵越是裝作無事,事實他心中越是有事啊!”
聽他言,我釋然了,但又歎道:“如今是他不願理我,又能讓我如何啊?”
“你們之間一定是產生了誤會,”他道,“要想辦法將這誤會解開才是。若問四哥,他斷是不會說的,所以我來找你。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見他如此關心我和四阿哥,我還能怎樣,遂將那天在殿外的事大概跟他說了一下。說完就聽他道:“是啦!四哥一定是誤會你對八阿哥比對他關心啦!”
聽他言,我不禁努力回憶那天的對話,思考著怎麼會讓他產生這樣的誤會?又聽十三阿哥繼續道:“如若是我,也是會這樣認為的。”我不禁驚訝地問道:“真的嗎?”
他笑笑道:“是啊!你知那天在殿上都發生了什麼嗎?”我搖搖頭,聽他繼續道:“那天皇阿瑪大罵八阿哥,說他柔殲成性,妄蓄大誌,其黨羽早相要結,謀害皇太子。並要將他鎖拿,交與議政處審理。在這之前八阿哥他們就有所準備,所以九阿哥和十四阿哥都是帶著毒藥而來的。十四阿哥說‘八阿哥無此心,臣等願保之。’卻被皇阿瑪罵他們是梁山泊義氣,指望八阿哥登基,好封他們為親王。十四阿哥卻仍力保八阿哥,皇阿瑪大怒,竟拔出了刀讓他自裁。幸虧是五阿哥抱著皇阿瑪的腿哭求,而我們也叩首懇求,皇阿瑪才稍微平息,令將十四阿哥杖責二十板,才算化解了這場風波。”聽他這番話,我早已驚得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又聽他繼續道:“所以那天四哥問你,是想讓你以後說話要小心,不要惹禍上身。本是一番好意,卻不料讓你認為他是想爭奪皇位,落井下石,趁機扳倒八阿哥,故不讓你過問此事,你說他能不生氣嗎?”
聽到這,我不禁心生一絲愧疚,急急地對他道:“我並不知道事態會有這麼嚴重啊!那天皇上問我,我看他十分傷心,似並不願意傷害父子親情,所以才趁機規勸,讓他心中好過些。並不是像你們想的我是要冒死替八阿哥諫言啊!”
聽我這麼說,十三阿哥笑了笑道:“現在弄清楚就好了,待我回頭和四哥說說,估計他也就不會生氣了!”說完看看我,繼續道:“以後你們啊,遇到事別都隻在心中悶著!”
聽他言,我亦笑著點點頭,忽又問他道:“你為何要這麼關心我和四阿哥啊?”
他笑笑道:“一個是我至親的四哥,一個是我曾經心愛的人,我希望你們能幸福!”說完再不看我,轉身而去,隻留下我在獨自思忖著他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