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不喝地躺在榻上,起先還有些意識,還能辨出榮兒和小喜子的聲音,隻是懶得睜眼去看他們。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就一日難有片刻清醒的時候,眼皮想睜卻已是睜不開了。
耳邊傳來輕輕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聽不真切,我不禁努力地想聚集了心神去聽。終於聽清了一點,說是“四阿哥”。他又怎麼了?再想努力去聽時,覺得好累,睡一會兒…不知過了多久,又感覺有人在搖我。是誰在搖我?想睜大眼睛看看,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微微的睜開一條縫。好像是八阿哥。他怎麼來啦?想問個明白,卻又是好累,睡一會吧…感覺有人要往我嘴裏灌東西,我動了動嘴唇,是水,但要甜的多。到底喝的是什麼?想得好累,還是睡一會…
當我能恢複意識時已是兩天後了。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八阿哥坐在**邊,榮兒和小喜子站在一旁。當想起自己是因何原因昏迷時,不禁又用責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八阿哥沒有說話,卻聽榮兒在一旁哭著說:“姐姐怎能這般狠心?完全不顧念我和小喜子的感受!若不是八阿哥來,讓我們每日以少量糖水喂姐姐,隻怕現在…”實在是說不下去,就嗚嗚地哭起來。
因還沒有力氣說話,我隻能用幽怨的眼神看著八阿哥,卻聽他道:“不要怪我!我不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說著頓了頓,又道:“你若真顧惜老四,就應該快快好起來,再去幫著老四從病中康複,而不是在這期期艾艾地等死。就是現在,醫生也沒說老四就真的不行了啊!每日的湯藥還是在用的!”
聽了這番話,我別過了臉,後又轉過頭,用感激的眼神看著他。隻見他亦舒了一口氣,微笑著道:“坐起身,喝點粥吧!”我吃力地點了點頭。
在八阿哥的幫助下我斜靠在了榻上,又見榮兒端來了一碗清粥。八阿哥接過了碗,舀了一勺送到我嘴邊。哪料我剛將其咽下,就覺得胃裏一陣翻騰,險些吐出來。榮兒見狀上前,輕拍我的後背。我因不能忍受那要吐的感覺,亦擺擺手表示不想再吃。八阿哥卻很堅持,道:“不吃怎麼成?現在慢慢把這碗粥都喝了,哪怕一會吐出了大半碗,那總還是有小半碗留在肚子裏的!”我聽他這麼說,不禁有些想笑,又想受這樣的苦也是我自找的,還害榮兒她們跟著擔心,故也怨不得別人,遂將那碗粥慢慢地喝下。好在後麵胃也慢慢適應了,竟沒有再吐。
自那日知道我肯吃飯後,八阿哥就沒有再來。然聽榮兒說知我昏迷後,他在這照顧我三天,我很是感激他,心歎道:這份情誼倒不知該如何來還啊?
又過了多日的調養,我漸漸恢複了氣力,終可以下**行走了。於是我央求小喜子,讓他想辦法幫我去見四阿哥。小喜子說要考慮考慮,再給我答複。我知道這很為難他,畢竟我是待罪之人,但是想見到他的心卻已是管不了這麼多了。
由於很長時間沒有到馬廄鍘草了,雖使了銀子,但也不好讓李公公太為難,所以在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時,我又開始了這每日的勞作,小喜子也依然不放心地陪同。這日,我們兩正在幹著活,忽聽小喜子神神秘秘地對我說:“姐姐,等上午幹完了這些活,你就好好收拾收拾,傍晚時我來找你。”
我看他這麼神秘,又說來找我,不禁心道:我托他的事怕是有著落了!
果然傍晚的時候他來到我屋中,還給我帶了套太監的衣服,囑咐我換上,隨後就出去等我。我一陣竊喜,麻利地換好了衣服,就出屋去找他。他亦早備好了車,對身邊的小太監道:“我去內務府辦些事!”遂跟我使了個眼色,我亦跟著他上了車。在車上他又囑咐我,到了貝勒府千萬別露了馬腳。我問他:“你如何可以出入四貝勒府的?”他笑笑道:“姐姐忘了那些書、茶具是如何來的啦?”我這才明白四阿哥那時因為我就給了他出入府邸的權利了。
多時車停在了貝勒府的後門口。我隨小喜子下了車,他上前打門,我則低著頭跟在他後麵。一會有人開門,那人也不多問,就讓我們進了府,想是小喜子事先就打好了招呼。一路無話,隨著他們穿過一個回廊,最後終於在一個較偏僻的屋前停下,帶我們來的那個人就徑自離開。我用眼睛看著小喜子。小喜子低聲道:“這是四阿哥的書房,自病那天起就住在這裏啦!府裏每日派鈕鈷祿氏並幾個小丫頭前來照看。這會兒姐姐隻管放心進去,不會被人看見!”我遂點點頭,推門進去,小喜子則留在門外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