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長房正房外麵,隱約可見屋裏一盞黯淡的燭火在搖曳。隻是朦朦朧朧,看不分明。在一片黑暗中仍然顯得若有若無,似乎一切還籠罩在沉沉夜幕當中。
屋中靜悄悄的,幾乎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寂寂又昏暗的室內,氣氛壓抑的幾乎叫人窒息。隻能隱隱約約感受到有一絲絲強自壓製,不敢大聲喘氣的呼吸聲。
一句語聲低沉卻又透著威嚴的問話,打破了這令人難堪的寂靜:“羅升家的,你可知罪麼?”
“老奴知罪,老奴知罪。謝夫人今日不殺之恩。謝夫人今日盡力保全老奴,老奴全記在心裏,日後當牛做馬,絕無二話。”羅升家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痛哭著說。
“哼,你知道,你知道有什麼用?你早知道,就不會做這樣的蠢事了。”柳氏的聲音終於控製不住,有些憤怒了起來。將手中的茶碗啪的一聲砸在桌子上。隻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羅升家的。
羅升家的大氣不敢喘,隻是拚命磕頭求饒。
“還虧得我看在你是我陪房的份兒上,又從小就跟著我,平白給你這麼大的信任,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以為你是個穩妥的,凡事也沒有多在意,隻當你能照顧周全。就是有些什麼油水的事,我也隻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瞧見罷了。你說,我可是少護你了麼?結果,如今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來。鬧出來還不說,居然是叫二房抓住了把柄。你就是這樣做事的?如今,咱們長房的臉都叫你給丟盡了!你還有臉哭!”柳氏再也抑製不住滿腔的憤怒,一天積蓄的怒火全發了出來,聲音也抬高了,向羅升家的怒聲道。
“母親息怒。今日累了一天,才好容易緩過些神兒來,千萬別再動氣了,回頭再傷了自己的身子。”唐慧嬈坐在柳氏身邊,忙輕輕替她捶著背,一麵柔聲安慰道。
柳氏沒理會女兒,轉而又向羅升家的道:“二房已經今非昔比,這回出來這件事,更是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別的幺蛾子。你今日立刻就出去,決不能再讓二房看出破綻來。你放心,你今日的傷,我已經準備好藥了,一會趁著天黑,就叫人悄悄給你送過去。”
“老奴知道,是夫人照顧奴婢。今日也沒打重,不礙事的。”羅升家的說著,忍不住又哭起來。
柳氏有些厭煩地略略別過臉去。這個羅家的,一向看著還好,怎麼越老越糊塗了起來。提拔她當個管事,就這樣任意妄為,也不知道收斂。不過想著她一直忠心耿耿,剛到唐府的那幾年,上頭有老太爺,老太太,自己一個新嫁娘,舉步維艱,全虧幾個陪嫁丫鬟幫扶著,其中,羅升家的頭腦機靈,是最得力的。如今她畢竟也年紀大了,老了難免頭腦糊塗些,又有好幾個孩子,也不能不想多弄幾個錢,為兒女打算。也是人之常情吧。隻是這辦事也太蠢了,居然越來越笨了!
柳氏心裏既氣惱又有些不忍,又說:“這些你隻管放心好了,隻要你出去後,好好安分守己,做事別再這麼顧前不顧後的,別給咱們長房再添亂就行了。”
“夫人放心,奴婢如今是一百個後悔,斷不會再給夫人添什麼麻煩了。隻是這一出去,恐怕就難見到夫人一麵了。老奴心裏真是難受萬分。這麼多年,夫人一直恩恤有加,沒想到,因為老奴的過失,就這樣離開了夫人~~”羅家的說著,眼淚止都止不住了。
柳氏放低了聲音:“你且先別說這話。明麵上,是要你出去,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隻要你出去了,事情不就算完結了麼?至於你出去之後,會做什麼,誰還會去管?誰還能管的著?我還有重要的事要交給你辦呢,這次,可是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了,一定要小心翼翼。要是再讓我發現你貪圖錢財,將事情辦砸,可就任何回旋餘地都沒有了!”柳氏說到後來,信任的語氣變得聲色俱厲了起來。
羅家的開始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證明主子還是沒將她放棄,她還是有用的!主子心裏還是記掛著她的!但是接著聽見後麵的話,心裏又一抖:不知是什麼難辦的事?
柳氏接下去說:“你這一出去,我自會給你些銀子,你就賃個房子,在僻靜地方,先住下來,等過幾日,自然有用著你的大用。這些時候,你先在外麵悄悄盯著二房的動靜,看有沒有什麼人頻繁出入,每日又有什麼特殊的情形。都要打探清楚了,仔細回報給我。過幾日有大事的時候,我自然會派人和你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