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芍沒等人過來，竟自己就慢慢站了起來，什麼也沒再說，隻是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挪地向門口走去。
看得出來，她還在做最後的思量。
快走出去了，在跨過門檻的一刹那，春芍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在地。卻又勉強爬起來，消失在了夜幕中。
唐慧馨還是站在那裏，手卻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綠篁走上來，小心地問道：“小姐，她什麼都不肯揭發出來。就這麼放她走了？”
“你這就去辦一件事。”唐慧馨向綠篁伸了伸手指，附耳低語了幾句。綠篁有些錯愕地睜大眼：“二小姐，這能行嗎？”
“你隻管去就是了。有什麼事，都有我擔著呢。不得出錯。”唐慧馨低聲又沉靜地說。
綠篁不敢遲疑，連忙答應著走了。唐慧馨回頭又招呼青竹：“白天裏聽你們說，那天看見春芍的是打理花草的李婆子？”
“是。”青竹見問，連忙說。
“你一會派個心腹人過去，給她拿二十兩銀子，就說是給她兒子請醫看病的。她自然就明白了。”
青竹怔了一下：“那日夫人都給她拿過銀子了，可她就是不要，語氣裏也始終不肯將此透露似得。”
唐慧馨自信地笑了：“你隻管將銀子留下，就說，要還也是明日再還。讓她再考慮一夜，明日發生什麼事，誰又知道呢？”
青竹隻得半信半疑地去了。過了一會回來，唐慧馨便問：“這回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回二小姐，那李婆子開始還是不要，後來聽了那些話，就有些猶猶豫豫的起來。最終，還是將銀子留下了。奴婢看她聽了小姐的話，有些動搖呢。”
唐慧馨微微一笑，沒有言語。青竹望了望室內，有些奇怪地說：“綠篁現在還沒回來？”
“快了，一會回來，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青竹正在納悶，忽見兩個小丫鬟，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麵無人色，驚慌失措地樣子。青竹皺了皺眉頭，喝住道：“怎麼了，慌慌張張鬼趕著似得。大晚上的，也不怕驚擾了主子！以後再這麼著，小心將你們的腿打折了！”
“不是，不是奴婢~~”兩個小丫鬟嚇得連話也說不成了，斷斷續續地說：“實在是太嚇人了，剛才~~四小姐房裏的春芍姐姐~~”
青竹聽了這話，臉色一變，立刻問道：“什麼春芍？到底怎麼回事？還不快細細說！”
一個小丫鬟稍稍鎮定了一下，這才說道：“剛才奴婢們出去打水，就聽見長房夾道那邊一片聲嚷，奴婢們也不敢貿然去打聽。後來見許多人都回廚房來議論，奴婢們才聽明白了，原來是四小姐房裏的春芍姐姐，今天晚上出去，不知怎麼的，就突然冒出個鬼來，將春芍可是嚇得不輕，如今都已經神智失常了，滿嘴說胡話。長房那邊都亂了，此時正忙著請大夫呢。”
青竹聽了，臉上不由得閃現出一絲喜色，旋即正了正麵容，厲聲道：“沒打聽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先嚇得這個樣子。以後再這麼毛毛躁躁的，看還能不能讓你們在屋裏伺候！好了，你們都先下去，不許這麼自驚自擾的了。等明日咱們知道確切的情形，再說。”
兩個小丫鬟諾諾連聲，忙答應著下去了。青竹轉過頭，看向坐在那裏喝茶的唐慧馨：“二小姐，您看，這是怎麼回事？”
唐慧馨望著茶碗中一片片浮開的茶葉，頭也沒抬，隻是笑道：“不用我說，等下你就明白了。”
青竹被這一晚上莫名其妙的事弄得摸不著頭腦，正要開口再問什麼，隻見門一動，綠篁的身影閃了進來。
“綠篁，你這丫頭，哪裏去了，這麼半日才回來。沒看見天都要亮了。”青竹見她回來，心中一喜，終於踏實下來，口中卻還埋怨著。
綠篁顧不上搭理她，而是徑直奔向唐慧馨麵前，唐慧馨抬起頭來：“事情都辦好了？”
“辦好了，二小姐隻管放心，一點差錯都沒有。”綠篁喘了口氣，悄聲說。
唐慧馨這才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這半夜你也辛苦了，趕緊下去歇歇吧。明日還有事呢。”
“奴婢不辛苦，小姐不必擔心。”綠篁說著，還是止不住大口喘氣，剛要離去，青竹卻已經將她緊緊拉住：“到底怎麼回事？快告訴我。你是不是做什麼去了？”
綠篁將她一拉：“我們出去說。都這時候了，讓小姐也該歇息了。”
青竹這才反應過來，忙快速將屋裏收拾妥當，服侍唐慧馨躺下了。和綠篁來到外間，迫不及待地說：“你搞什麼鬼呢？還不快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