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慧馨心裏想到那天馮氏說,馮家請了許多各府的小姐去,想必,各府的少爺也會赴席吧?田安和作為蘇州巨商的繼承人,應該也會去。這倒是個能見到他的好機會,她一定要多留心,到時候,爭取和他說幾句話,一定要將帕子要回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暗暗惱恨田安和。本來對於他的幫忙,唐慧馨心裏感動不已,沒想到,他是個這麼多麵多變的人,真是叫人猜不透。
他非要扣下這一個素不相識的閨中小姐的帕子,到底想幹什麼?叫人難以將他和外界所傳,善心寬厚的名聲畫上等號。
唐慧馨想著這些事,卻一時又不敢貿然再去派人找墨痕,隻得將它先放下,專心做起給弟弟的荷包來,等著四月初二的到來。
長房那裏,又是一番迥然不同的景象。正房外麵,隻有兩個小丫頭低頭守在那裏,大氣也不敢喘似得,眼角卻不時瞄向外麵,留意觀察著門口路過的每個人。
正房裏麵,隻有柳氏婆媳,還有兩個心腹的丫鬟。柳氏坐在上麵,臉上的神情顯出前所未有的憤怒,卻是一句話沒說,更叫人心裏不安起來。
馮氏站在地下,低著頭,看不出臉上的神情,隻有那悄悄攥緊的手掌,顯出她的忐忑。
過了半晌,柳氏才帶著怒氣開口了:“我說什麼來著?昨天剛說完,今日就應驗了吧?這二丫頭也不知是哪裏來的那些鬼主意,居然將春芍嚇成那樣,把什麼都說出來了,幸虧那李婆子出來作證,又多虧了你請了無寂道長來,要不然,今天的事,還真不知應該怎麼收場。”
“這都是媳婦應該做的。昨日母親就吩咐過,一定要注意那邊的動靜,都是媳婦無能,沒有能夠看住。”
“這事不怪你。二房此次動作太快,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就向春芍下手了。還好事情結束了。這二丫頭,自從病了之後,真是叫人窺測不透了啊。”柳氏端起桌上的茶杯,卻沒喝,隻是在手中拿著,滿臉陰鬱,深深思索著說。
馮氏不敢搭茬。柳氏停頓了一下,才又說:“說起來,今日的事,表麵上是李婆子,實則幕後的功臣,還另有其人呢。”
馮氏抬起頭來,現出會意的樣子:“母親是說?”
柳氏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你也明白。不用我多說了。這事,改日有機會單獨和三丫頭說說。”
馮氏答應著:“母親總是那麼寬厚,有點好處都不忘,還為她操心。”
柳氏聽著這奉承的話,沒放在意中,反而笑道:“也無妨。橫豎三丫頭也到了論親的年紀了,若是有合適的人家,我給她做個媒,以後也未必能忘得了我。”
“母親想到極是。依媳婦看來,那三丫頭母女,雖然二嬸娘待她們還不錯,也總是戰戰兢兢的,心裏總是不踏實,總想著依附母親這頭。這下,可是遂了她們的心了,豈有不趕著答應的?”馮氏忙笑道。
柳氏點點頭,將這話題擱下不談了。又換了一副十分親和的笑容:“今日不說那李婆子,你也是大功一件。要不然,若是沒有李婆子,不靠無寂道長,咱們拿什麼圓事?我也知道,這無寂道長是輕易請不來的,你一定也是費了不少的心血,才將她請動的吧?你放心,你的功勞辛苦,我都記在心裏呢。”
馮氏聽了這話,不由得眼圈紅了一紅,在婆婆麵前,卻連忙忍住了,勉強做出一副笑容道:“咱們房裏的事,媳婦都是義不容辭。哪裏談得到辛苦不辛苦的話上?母親這麼說,真是折煞媳婦了。不過這無寂道長難請倒是真的。媳婦一早出去,就奔到道觀去。那無寂道長隻推托不見客,說什麼也不肯應允。後來實在是萬般無奈,想回娘家求求父親,又怕一來一回,坐車的話時間趕不過來,隻好打發人快馬回去,帶了媳婦的親筆信件去,好歹求父親來一趟。父親倒是很快就來了,無寂道長這才出來,父親和她談了半日,才肯到咱們家來走這一遭。”說著這些事,馮氏心裏不禁湧起滿腹委屈,在婆母麵前又不敢透露分毫,隻好暗暗咽在肚子裏。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幾分。不是看在親家老爺的麵子上,咱們怎麼能請得動?”柳氏話音一轉,語氣變得無限的溫和和體貼:“自從你進門,我省了多少心,少挨了多少累?人後你幫我操勞,人前你幫我擋事。唉,不瞞你說,在我心裏,你比嬈兒還要貼心。她這個丫頭,總像長不大似得,每日著三不著兩的,全虧了你扶持我,不是你這左膀右臂,我哪裏能還這麼周到,主持這上上下下?再怎麼著,也是一雙眼睛,兩隻手,二房三房這兩年虎視眈眈,總是不平似得,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惹出點兒事來。咱們就像親娘倆似得,就得這樣一起往前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