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厚亭說完這一番話,竟然沒等回答,轉身就離去了。似乎他明知道今天的結果,隻是要將這些話說出來而已。
他走的那麼堅決,連頭也沒回,也沒有遲疑一下,甚至腳步都那麼堅決,仿佛已經下定決心一般。
唐慧馨望著他的背影,倒有些心中感慨起來。這嚴家公子,還真是個難得的人,今天自己的話太冒失了?可是,真的對他沒有感覺啊。如果模棱兩可地回答他,不是倒害了他?
過幾日就要上門提親?唐慧馨震驚於這句,不過,現在想也沒用,到時候看父親母親的態度再說吧。
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出來很久了,嚴厚亭走後,她都呆呆站在這裏。剛才出來的時候,隻是說淨手,若是再不回去,隻怕席上的人就要生疑心了。
她陡地渾身一個機靈,立刻掉轉頭,準備回到席上去。等到她轉過身,卻又猛然想起來:來的路不短,她是跟著那丫頭來的,根本沒記住路!
額頭上的冷汗立刻冒了下來。她站在那裏,絞著帕子,努力地回憶著來時候的路標。
是該往左邊去?她在頭腦中極力搜索著,好像是那裏?有一叢十分高大的桃樹?
好像又不對?右邊,有兩棵杏樹的?
唉,剛才來的時候,隻顧著想事,根本沒放在心裏,現在看什麼都似是而非。她一時不能斷定往哪邊走了。若是走錯了,南轅北撤,多幾步冤枉路還小,這馮府曲曲折折,可就更找不回去了!
萬一再讓什麼人碰到,那可更糟了!
唐慧馨的心更是高高懸起來,她極力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到底是哪邊,到底是哪邊呢?
忽然,旁邊假山後,傳來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男聲:“知道了,回去回複波斯王子,就說我一定盡快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這是我的親筆信,你帶出去交給來人,務必吩咐他親手交到王子手中。”
田安和的聲音!他怎麼在這裏?又是和誰說話?
“奴才明白。波斯王子還說了,現在全波斯上下都要統一供應糖蜜,所需比以前多了幾倍不止,請公子一定要多加上心。”
是個小廝的聲音,卻分辨不出是誰。不過,他們話中所談到波斯,王子,都是什麼意思?田安和在做什麼隱秘的事?
“唐家在背後搞鬼,一定也是和波斯朝中有牽連,墨痕,你再囑咐來人,請王子也務必小心。”
墨痕!田安和的心腹小廝!這主仆二人,要遞信出去麼?
“奴才都記下了。”隨後就是墨痕的答應聲。
“好了,你快去吧,免得一會叫人看見。這封信連夜就要叫人送出去。”
“是。”
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過後,假山後麵漸漸沒了一點聲息,唐慧馨以為人已經走了,惦記著趕緊回席上的事,將頭往出一探。
頓時,嚇了她一大跳!
田安和還站在那裏,靜靜地負手而立,他沒有走!
唐慧馨想逃避也逃避不開了,田安和已經聞聲回頭,看見了她!
唐慧馨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卻也得硬著頭皮出來。這個田安和,真是她的克星!處處和她狹路相逢!
如今,又撞破了他的秘密,不知道這個陰晴不定的人,又會怎麼對待她!
田安和看見她,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訝和恐慌,旋即就平靜了下來,隨後嘴角漾起一絲略帶嘲諷的微笑:“唐二小姐怎麼在這裏?”
明明他也是偷偷而來,此時卻還這麼鎮定,倒顯得她鬼鬼祟祟的了。
唐慧馨雖然也不由得不佩服田安和的沉穩,但她也很快恢複了常態:“田公子怎麼也在這?”
“是我先問的,二小姐應該先回答我吧?”
說就說,唐慧馨做出十分自然的樣子:“我出來淨手,看見這邊桃樹開得好,不知不覺就看住了。”
“是嗎?”田安和顯然不相信她的話,臉上的表情分明像是聽一句玩笑一般,用饒有興味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沒想到二小姐這麼有雅興。上午賞了那麼久,還沒有看夠。”
管你信不信,反正你是後來的,也沒聽到我剛才在這裏做什麼,隻要一口咬定,你能奈我何?
唐慧馨抱定了主意,將頭微微揚起,目光直視著他的眼睛:“這裏的花這麼漂亮,自然是看不夠了。我們閨閣之人,自然也就是隻有這點小興致,比不得公子們胸懷大誌。”
她這話是在提醒他,不要有任何的懷疑和動作,剛才他和墨痕的對話,可都一五一十地記在了她的心裏呢。
田安和目光微微一閃,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二小姐說的是,你們自然隻以賞花為事,我們呢,也不過在外麵做些小生意罷了,談不到什麼胸懷大誌上。”
唐慧馨自然也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無非是說他當唐慧馨是來賞花,唐慧馨也不要攙和他與波斯來往的事。其實她才懶得管。今日要不是這突發事件,使得她被迫知道了這件事,告訴她她都不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