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夫人將手中的木盒交給身邊的丫鬟收了,許夫人就笑嗬嗬地向唐慧容道:“三姑娘從小就懂事,招人喜歡,現在也還是這麼嫻靜。”
唐慧容今日唯一的一個目的沒達到。什麼心思都沒有了。何況,她本來就是奔著嚴厚亭來的,也沒想過要和別人比試什麼,根本就沒準備。此時見問,她倒也沒驚慌,隻是大大方方向前一站,笑著屈了屈身,道:“我手笨,又不像幾位姐姐有才藝,實在是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還請夫人們別笑。”
眾位夫人對視一眼,沒想到唐慧容會作此回答。不過也不好繼續逼問,於家夫人見了,心裏卻有些得意,還有個什麼都不會的庶女壓底,也不會顯得自家姑娘太露怯了。不由帶著些得意地說道:“唐三姑娘是不是太謙讓了?今日也不是什麼大宴席,不過是樂嗬樂嗬,三姑娘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實在是沒什麼孝順夫人們的,況且有這麼多姐姐在這裏,我不敢獻醜。那邊棋局也要完了,還是趕緊看看誰勝誰負了吧。”唐慧容依舊從容不迫,慢慢地說。
於夫人見她這樣,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許夫人已經笑著說道:“正是呢,這半日,倒忘了那邊的棋局了。我可要看看,是誰今日贏了。”
唐慧容的事也就被岔過去了。眾人都隨著許夫人走到棋局前,果然已經將要結束。蘇英霞的劣勢已經極為明顯,蘇夫人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悄無聲息地觀完了棋局,蘇英霞徹底落敗。她心中雖然萬分懊惱,麵上卻仍舊維持著大家閨秀的表情,笑著站起身來:“嚴妹妹果然技高一籌,叫人不得不佩服。”
嚴瑤釵見自己贏了,臉上露出了天真愉快的笑容。她明白,蘇英霞的棋藝也是登峰造極,能勝了這場,也是著實艱難,因此,心裏倒格外高興。
她並沒有多想什麼展現、什麼麵子的事,對於普通彩頭,也並不在意,隻不過今日這彩頭是西域棋子,倒引起了她極大興趣。
她也站起身來,向蘇英霞笑道:“姐姐的棋藝才是厲害呢,我今日不過是碰巧而已。我知道,剛才是姐姐聽琴曲走神兒了,都是於姐姐的曲子彈得太好,所以才叫我今日僥幸得了個空兒去。”
嚴夫人心中暗自吐了一口氣,這個平時看著到三不著兩的丫頭,關鍵時候倒還懂得分寸,沒說出什麼不妥當的話來。
“那剛才妹妹沒聽琴曲?到底還是妹妹贏了啊。”蘇英霞笑著道。
嚴瑤釵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比不得姐姐,多才多藝,什麼都來得。我對於琴藝,是一竅不通,所以心思隻顧得放在棋盤上了,這才僥幸勝了一回。”
她這麼一說,眾人就都笑了起來。勝負之事,也就淡淡抹去。隻有蘇英霞和嚴瑤釵的優劣,已經有了一絲分別。
楊氏其實剛才是最為重視這邊的動向的,蘇英霞剛才下棋的時候,目光淩厲,似乎是非贏不可,嚴瑤釵雖然也是緊張地注視著,眼神卻是輕鬆的,仿佛隻是當做一場切磋的棋局,並沒有什麼勝負的心思。
楊氏也略通棋藝,她常常瞄著棋局,蘇英霞棋法狠絕,步步都要置人於死地一般,嚴瑤釵卻能另辟蹊徑,卻巧妙無比。兩人不說最終勝負,隻從這點小處,楊氏心中就已經有了大半定論。
蘇夫人哪裏知道這些事情?不僅是為那副彩頭,心裏隻為女兒今日的落敗懊惱不已。暗中不由瞪了蘇英霞一眼,蘇英霞本來心中已經萬分不好過,此時見母親這樣,更是羞愧不已,還好蘇英彩及時不為人知地將妹妹悄悄拉到了身後,暫時幫她躲開的母親的目光。
“今日我老婆子的這宴席算是請對了,誰家以後要是能娶到這幾位姑娘,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呢。”許夫人見火候差不多,就笑著開口,準備做收尾了。
“今日諸位姐姐大展才藝,我自愧不如,不過這樣難得一見的場麵,若是不能記錄下來,著實可惜。小女不才,願將今日這場景畫出來,供夫人一笑。”做香料生意的鄒家小姐,突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就連許夫人也略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卻又立刻恢複了神態,笑著道:“那可敢情好。我剛才還想著,要是能畫下來,以後總能回憶起今日的場景,可就遂了心了,沒想到鄒姑娘就這麼能對我老婆子的心路。”
鄒家小姐看來是早有準備,伺機而發。此時就不慌不忙地走到畫案前,輕舒皓腕,幾筆勾勒下去,今日這場景就已經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