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這些,隻見丫鬟進來道:“衙門裏要請老爺餞行,刺史大人說了,請老爺務必到場呢。”
唐長寧臉上現出無奈的表情,他本來就是不願意參與這些交際應酬的,隻是今日無可奈何,想了想,隻好不情不願地勉強站起身來:“告訴刺史大人,我這就過去。”說完,就走出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鄭氏自然忙做一團,帶著丫鬟們,收拾行李,準備衣裝。唐慧馨一邊幫她忙碌著,一邊說:“母親,左右父親不過幾日工夫就回來了,現在天氣也漸漸暖和了,這些厚的東西都不用帶了,不用這麼不安。”
“還是帶上點好,誰知道這道上會不會遇到風雨的?總比沒有強。”鄭氏雖然忙碌著,卻總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唐慧馨有些納悶,不由得問道:“母親,聽父親今日說的,辭官的事應該已經很穩妥,這是好事啊。等父親回來,我們將產業拿到手,再尋一所房子搬出去,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到時候,敏弟依舊好好求學,我們一家人,安安樂樂地過,豈不好?”
“是啊,那自然好。”鄭氏笑了笑,笑容卻是那麼的勉強,似乎有什麼沒說出來的憂思。
“可是女兒看您怎麼上午聽了這個消息,倒變得心事重重起來?您想到什麼了?”
鄭氏望了望她,嚅囁了一下:“這事是十拿九穩了,可是如果你父親回來,那丁姨娘~~”
她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望著女兒,想讓女兒幫她拿個主意一般。
原來是這件事!這倒是沒有想到。主要是才聽說丁姨娘這個人沒幾次,唐慧馨自然沒有印象。
鄭氏考慮的也有道理,這麼多年,丁姨娘一直在京裏,和蘇州老家互不交集。雖然鄭氏也曾經見過她,傳來的消息也說是個賢惠的人,將唐長寧照顧的也不錯,又沒有子女,眼下看來不會對鄭氏構成威脅。不過,畢竟沒有相處過,不了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而且她多年來一直是獨自一人在京陪伴唐長寧,受到的待遇也就不言而喻,這忽然回到老家,上有正房,中還有別的姨娘,會不會生出什麼事來?
唐慧馨也一時說不出來什麼,隻得先安慰鄭氏道:“母親也別想那麼多,不管怎麼樣,人始終是要回來的。憑她一個姨娘,能翻起什麼大浪來?再者說,母親不是見過那丁姨娘,是個老實本分人麼?”
鄭氏艱難地點點頭:“那次看著倒是的,不過人什麼樣,一麵兩麵看不出來,誰也說不定~~”
唐慧馨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也於事無補:“也許丁姨娘真是個本分人呢?母親現在豈不是多慮了?”
“但願如你說的那樣~~”剛說到這裏,隻見玳珍拿著一包衣裳進來:“夫人,這個要給老爺帶上嗎?”
鄭氏也就不再說什麼,仍然繼續埋頭準備行李去了。一直忙到半夜,才算都收拾完畢。唐長寧也托著疲憊不已的身軀回來了。鄭氏心疼地連忙上前親自寬衣倒茶,一麵又半是埋怨半心疼地道:“老爺酒量不行,何苦還和自己的身體為難,喝這麼多?明日又要出門,可叫人怎麼放心得下?”
“不要緊,”唐長寧話都有些說不利落,還是斷斷續續地道:“今日不好推脫。你不用擔心,我休息一夜就沒事了。”
“母親,讓父親趕緊歇息吧。明日還得趕路。”唐慧馨幫著母親給唐長寧喂下了一碗醒酒湯,鄭氏無奈地歎了口氣,又向她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回房去吧。”
唐慧馨看看父親也沒有什麼大礙,就心裏安定了些,點點頭:“好,明日一早我就過來。”說完,又吩咐了小丫頭一遍,才帶著青竹和綠篁離去了。
第二天一早,唐慧馨早早起來,梳洗完畢,正準備到上房去。忽見簾櫳一揭,玳珍走了進來。
她有些奇怪:“玳珍姐姐,這個時候,你不在老爺夫人跟前,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回二小姐,”玳珍屈了屈膝:“夫人派奴婢過來傳話,說是田家大老爺來送行了,現在在外頭呢,還有田家大夫人也來了,正在前廳。夫人說,請二小姐晚些時候過去。等客人走了,自然會來告訴小姐。”
唐慧馨心中閃過一絲驚訝:“田家大老爺和夫人怎麼來了?”
“奴婢也不知。”
唐慧馨心裏暗暗尋思,唐長寧這次離開蘇州,雖說是公開的事情,可也不是什麼大事,表麵上來看,隻是暫時回蘇州采集書籍卷冊,如今編纂的任務完成,回京複命而已。況且唐長寧因為多年在外為官,和蘇州的商賈們本來就較少來往,別人家沒來,怎麼田家這麼一大早地跑來,巴巴兒地來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