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長寧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又有著一絲無能為力的酸楚:“這事不僅是大唐的事,若是大唐的生意,也許還可有轉圜的餘地,可是牽扯到波斯,誰能去和波斯理論?明擺著是辦不成。”
“可是敏弟不能就此~~”
唐慧馨話還沒說完,就被唐長寧打斷了:“我這不也是正在尋思麼?實在不行,就隻好讓敏兒先到諸暨去幾天,等找著了大掌櫃的人選,我再另想辦法,給敏兒另找好先生,大概也耽誤不了多久。”
話雖是這麼說著,看唐長寧的神色,還是充滿遺憾和自責。畢竟,杭州的這位先生天下知名,想拜在他門下的子弟數不勝數,可偏偏這位先生性情古怪,隻要說他看不上眼的,任憑多高的勢力,也絕不會收。當時唐長寧費了多少力,求了多少故舊,才算得到了一次拜見的機會。也幸虧唐端敏爭氣,聰慧靈巧的模樣,令先生一眼就看中了,這才正式收為弟子。這個機會,多少達官顯貴都可望而不可即,唐端敏得到了這份機會,如今要一朝丟棄,也的確是太可惜。
唐長寧是讀書人,就更為看重這些。所以剛才一聽到唐長恩說出這些事,立刻頭腦嗡地作響,心緒立刻煩亂起來。連多年未曾暢談的長兄留他用膳,他都拒絕了。
迷迷糊糊地出門去,他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園中的竹林裏徘徊了半晌,一則心中煩悶,二則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去麵對妻子兒女。出來時信誓旦旦,沒想到,這件寄托了全家人極大希望的事,竟然橫生出這樣難解的枝節來。
一個人待了許久,他才慢慢回房去。回到房中,看到女兒那明媚的麵容,不由得又想到唐端敏這麼多年,為了這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孤身求學,吃了多少苦,他心中都是有數的。多年心血付之東流,他焉能不更添一層苦痛?
看到唐長寧那難過的神態,唐慧馨也不忍再說什麼,不過還是向父親柔聲道:“就算是能另找先生,也比不上這位啊。況且敏弟年紀也不小,經不起耽擱,每一個時辰都寶貴,咱們還得指望敏弟早早考中進士,以後前程有望呢。萬一諸暨大掌櫃的人選遲遲找不到,難道敏弟就在諸暨出不來了不成?”
“那你說還能怎麼辦?這是老太爺傳下來的遺囑,祖上的規矩,唐家任何人都不能變動。”唐長寧痛苦地說。
“我沒說敢變動老太爺的遺囑啊。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將產業拿回來,諸暨的鋪子,和咱們不就沒關係了麼?這才是釜底抽薪的方法啊。”
哼,笑話,難道我隻為了這一件事麼?不把產業徹底拿回來,始終還是要在長房手下,事情還是不能夠得到歸根結底的解決,隻有擺脫了長房的控製,才能避免一切的麻煩。
唐長寧抬起頭,他本來就不清楚這些,加上今日驟然的打擊,更是有些理不清頭緒,略帶茫然地看著女兒:“為父也知道這個道理,隻是這不還是剛才說的嗎?產業的主人現在不能變更!”
唐慧馨低頭沉思了半晌,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對!就是這個主意!現在也隻有這樣了!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破釜沉舟,放手一搏,為了敏弟的前程,也顧不得許多了。
“老爺,二小姐,不好了,夫人傷心的太厲害,暈過去了!這可怎麼辦?”玳珍忽然掀開簾子,一臉驚慌失措地走出來,嚇得麵色雪白,話都說不利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