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書聲還沒有停，隻是背書的人目光已經看向門外。唐慧馨一進去就笑道：“大老遠就聽見了，父親也太認真了，敏弟剛回來，就讓他歇一會兒吧。”
“不，不是父親非要查考，是我們等著太無聊了，所以我才背書給父親聽。”唐端敏聽了，忙分辨道。
眾人都笑了起來。鄭氏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上前撫摸著兒子的頭，語音有些哽咽：“敏兒長大了，知道關心父母了。”說著，眼圈又是一紅。
唐端敏也有些難過，輕輕依偎在母親懷裏：“兒子不是小孩子了，以後一定多為父親母親分憂解勞。”
鄭氏緊緊抱著兒子，想起這幾日，這些年的委屈，不禁流下眼淚來。
唐慧馨忙上前勸道：“母親剛才還說敏弟累呢，這又哭上了，還不趕緊坐下歇歇。敏弟這麼懂事，母親該高興才是啊。”
“是啊，看我，一天隻顧著哭了。”鄭氏抹了一把眼淚，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敏兒的學業好像又進益了不少。”
唐長寧的語氣也不像從前那樣嚴苛了：“是啊，這次我聽敏兒背書，這一段時間，學的倒還紮實。”
“兒子不敢放鬆，一定會時刻不懈。”唐端敏還是認真地說。
唐長寧捋須微笑了笑。唐慧容上前將一杯茶遞給父親，也趁機笑說：“父親還總念叨不知敏弟學的什麼樣兒了呢，這下該放心了吧。”
“現在我雖然歸裏了，可是和先生的情誼還在，書信往返還不斷，所以你別以為父親就不知道你在杭州的情形了，還是照舊了如指掌。你能如同從前一樣不放鬆還好。若是有一絲懈怠。小心叫為父知道，還是不能輕饒的！”唐長寧作為父親，又恢複了嚴肅的麵容，厲聲說道。
“是。”唐端敏忙恭聲回答。唐慧馨則拉了他一把，笑道：“剛才聽你念得不光熟練，聲音也好聽，不如還接著背下去，讓我們聽聽。”
“姐姐是拿我取笑呢，我偏不背了。等到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候再背。”唐端敏一扭身子，撅起嘴說。
眾人都笑了起來。鄭氏道：“剛才在長房生了一肚子的氣，幸虧回來聽見敏兒背書，又幸虧馨兒和容兒寬慰我，這會子才覺得好過些。不然，什麼樣的人，也都要被她們生生氣出病來！”
唐慧馨姐妹都沒敢言語。唐端敏聞言，又是著急，又是生氣，怒火填膺地上前問道：“母親，他們怎麼著了？您告訴兒子，兒子找他們理論去！”
“敏弟！說什麼呢。剛才我還勸母親，別和她們一般見識，你更是如此了，和她們理論，也不怕掉了身份。咱們豈能也和她們一樣？”唐慧馨生怕弟弟一時情急，做出什麼事來，忙說了一聲。
唐端敏卻沒理會，隻是望著母親，等著從母親口中說出來的話。
鄭氏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歎了一口氣，拉過兒子：“沒什麼，現在已經氣消了。就像你姐姐說的，咱們不稀罕和她們計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值當的。我隻不過去看看你大哥到底怎麼樣了。到了那裏，你大伯母說話陰陽怪氣的，我氣不過，和她們爭辯了幾句，幸虧有你二姐姐，幫著擋回去，這次也叫她們沒得著便宜，大概現在還在生氣呢。”說到這裏，想起柳氏這是第一次在自己手底下受窘，不禁又笑了出來。
唐端敏聽了，知道母親沒有受委屈，才放下心來，不過仍然憤憤不平地道：“這次就這麼算了，以後要是讓我再知道她們欺負母親，我一定要去找她們理論，兒子替母親出氣！”
“有你這份心就成了。你是何等樣身份的人，又讀書明理的，就是出氣，咱們也不能和她們一樣粗鄙。隻要你好好讀書，以後揚名顯親，什麼樣的氣出不了？”鄭氏也不是糊塗人，剛才是太過氣憤，如今恢複了理智，也娓娓告誡兒子。
唐端敏連聲答應著。唐長寧已經在一旁問：“你們看到勃兒了麼？到底病的怎麼樣？”
聞言，鄭氏又是冷笑了一聲：“我看他根本沒什麼毛病，倒是好的很。無非是為了回來休養罷了！倒是大嫂，句句都是說咱們敏兒違反家規，違背老太爺的意思，躲避著不去諸暨，是個不肖子孫！那刻薄的語氣，誰能忍受得了？”
這倒也在唐長寧意料之中，因此也沒有作什麼疑問，隻是沉吟著說：“大概也是這些日子累著了~~”
不等父親說完，唐慧馨就接過來道：“父親母親心裏還不明白麼？這裏麵一定有問題！大哥看著好好兒地，哪裏像是真正生病的樣子？咱們也沒看見大夫到底如何診脈，這還用說，定是看敏弟遲遲不回，又心疼大哥，不願意讓大哥在那裏多停留，所以才又想出這麼一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