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的馬車十分舒適,加上還沒到城外,道路平坦,所以坐在上麵一點感覺都沒有。唐慧馨本來已經很累,加上這幾日擔憂,沒睡好,如今一旦跨上旅途,反而安定了下來,困意不知不覺襲上來,她伏在馬車裏的小幾上,朦朧睡著了。
這一睡,就是足足一個下午,待到感覺到顛簸,從睡夢中轉醒,車廂裏已經點起了燈,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看窗外,已經是黑透了。
“什麼時候了?我睡了這麼久?”唐慧馨還有些迷糊,問丫頭道。
青竹抿了抿嘴,笑道:“可不是,您這一覺,足足睡了大半天,咱們出來的時候是早上,現在已經是夜裏了。”
“難道我一直沒醒過?睡得這麼沉?”唐慧馨有些奇怪,自己的覺是很輕的,有一點動靜就會驚醒。何況這還是在路上,難道遇到馬車顛簸也沒感覺?
“一是您連日累了,二則是田公子吩咐了,叫馬車慢點平穩行駛,千萬不要擾了您的好夢。”青竹說著,和綠篁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禁笑起來。
唐慧馨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麼話?他真的是這麼說的?”
“是啊,快要出城的時候,田公子特意下車到這裏來看了一下,見小姐睡得正香,就吩咐奴婢們千萬別不要弄出響動來,讓您好好休息一下,後來又想了想,說,快到城外了,道路難免不平,萬一有個什麼顛簸,弄醒了您就不好了,田公子就將車夫趕到另一輛車那裏去,親自替您駕車呢。”
“什麼?他親自駕的馬車?”唐慧馨更錯愕了,這個田安和,總能弄出些別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奴婢們都好生驚訝呢,誰能想到田公子真的替您駕車?這一路上風雨交加的,真是難為了他。而且田公子駕車的本領也了得,是奴婢們坐過的車裏最安穩的了,就是在這些難行的路上,也一點閃失都沒有,像是在城裏一樣,小姐才能睡這麼久。”兩個丫頭說著,語氣中掩飾不住吃驚和欽佩,搶著向小姐彙報。
“風雨交加?這一路上還下雨了麼?”
“嗯,”兩個丫頭爭相點點頭:“出了蘇州,就下起雨來,那雨可不小,隻怕田公子渾身都濕透了呢,奴婢們和墨痕苦勸公子回自己的馬車去,公子就是不依,又叫奴婢們別說話,怕小姐聽到驚醒,所以也不敢再勸了。還好這時候已經停了,不過公子怕驚動了您,也一直沒下車,連衣裳都沒換。”
說著這些話,兩人都現出感動的樣子,唐慧馨正要說話,隻聽車廂外麵已經傳來田安和的聲音:“是二小姐醒了嗎?”
不等唐慧馨回答,丫頭都爭先恐後地說:“是,小姐已經醒了,公子快回車裏去吧。這裏有奴婢們伺候著就是了。”
外麵沒有回應,過了片刻,車簾一動,田安和滿是汗水和雨水的麵容已經出現在眼前:“二小姐沒事吧?可休息過來了?”
唐慧馨看著他那疲憊又關切的眼神,心裏也是極為感動,語氣變得有些哽咽:“沒事,剛才聽丫頭說,這一路上,都是田公子駕車~~”說到這裏,她再也說不下去,隻是看著他,蠕動了下嘴唇,卻吐不出一個字。
田安和卻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無妨,好久沒駕過車了,還能練練手。既然二小姐醒了,我就先回去了。一會兒就到關口了,換上衣服,還得和把總相見呢。”
不等唐慧馨說話,忽然又別有深意的囑咐了一句:“早上到的話,二小姐還記得吧?可千萬不要露餡啊。”
說完,就撩下簾子,腳步聲往前麵去了。
唐慧馨癡癡地怔在那裏,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又是感動,又是不安,還帶著些許的愧疚。正當胡思亂想之際,隻聽墨痕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二小姐,您一天沒用膳了,這時候要不要用些?奴才給您端過來吧?”
睡了一天,她還真覺得有些餓了,便答道:“好,你就簡單給我拿一點來就好。”
“是。”墨痕答應了一句,隨即就聽見走動的聲音,很快,就拿了食盒過來:“這上麵一層是中午在一個客棧停留的時候,公子吩咐給您做的,剛才您醒了,奴才就在火上熱了熱,這下麵都是早上從家裏帶的點心,公子知道您愛吃,特意叫預備著,怕路上您吃不慣客棧的夥食,留著墊墊肚子。”
說完,就撩開簾子,遞給了青竹,唐慧馨有些好奇地說:“公子怎麼知道我喜歡吃什麼?早上出門的時候,送來的也都是我愛吃的。”
墨痕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姐不知道,公子自從決定要陪您到波斯去,就將您的一切事宜都留心記著,什麼都想到了,怕您受不了長途跋涉,身子骨兒吃不消,叫幾個小廝去蘇州問的崔媽媽,知道您平時的喜好,回來就悄悄叫廚房做了好幾次您愛吃的,直到滿意為止,說做些點心給您預備路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