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和停住了,看著她眼中那從未有過的,透著滿滿關心,異常堅決的眼神,隻覺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塊什麼兒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停了半晌,才帶些不情願地:“那好,我就在這裏歇息片刻,不過我的確已經沒有事了,說好天亮了就動身,這次你也要依我一下。”
唐慧馨剛才給他診過脈,知道他風寒已出,隻要好好保暖,不再被外感侵襲,的確沒什麼大恙了,也就答應了下來:“那好,等天亮了,我們就出發。現在你什麼都別想,一切都聽我的,就在這裏好生歇歇,我叫墨痕再給你拿一杯熱薑茶來,你喝了好安穩睡一會兒。昨天早上開始,你就一直奔波勞累,也沒有好生休息。等到天亮醒來,大概就沒事了。”
田安和看著她的神態,知道無法辯駁,隻好說:“你放心,我一定按你說的做去就是了。”
“公子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給您拿薑湯來。”墨痕說著,就要飛快下車。
“哎,慢著!”還沒等跨下,唐慧馨已經又在後麵叫住:“這裏有麻黃,你且帶了些去,和老薑一起煎好,這藥疏散是最好的,濃濃煎一碗,快點拿來。”
“這麻黃怎麼煎?是先下還是一起下?”墨痕不懂藥理,看著綠篁遞過來的紙包有些為難。
唐慧馨怔了一下:“那叫綠篁和你一起去。煎好了速速送來。喝了這個,再能安穩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墨痕透出喜色,忙答應了一聲,就和綠篁飛速的下車去了。
這裏唐慧和青竹又扶田安和重新躺下,兩人都守在他旁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生怕他再出什麼事情一般。田安和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嗓子幹痛得難以開口,隻好露出了一個微笑。
唐慧馨看著,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緊,愧疚和難過都湧上心頭,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你現在什麼都別想,趕緊將病養好,我們才能繼續趕路,還有那麼多的事等著我們呢。你這樣顧前不顧後的,更是耽誤大事。”
“我知道,”田安和費力地發出一陣沙啞的語音:“我身子素來強壯,沒有大事,你別擔心了。”
這幾句仿佛夫妻間絮語的貼心話,讓唐慧馨心中湧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又覺得有一股暖流,她勉強壓住起伏的心緒,盡量還做出平靜的笑容:“我知道,不過也得大好了才能走啊。”
“有水嗎,給我倒杯茶來,我嗓子幹渴得厲害。”田安和略略欠起身,渴望地望著麵前的小幾。
“奴婢這就去倒。”青竹說著,連忙走到小幾前,可端起茶壺的時候,卻驚奇的發現,裏麵已經空空如也了!
她有些驚慌地看向小姐:“壺裏一點水都沒有了,這可怎麼是好?要不奴婢到前麵車上去燒點開水來吧?”
“快去,這時候不能喝涼的,一定要溫熱的。”唐慧馨忙吩咐。
“可是,小姐,您一個人在這裏能行嗎?”青竹拿著茶壺,有些遲疑。
“沒事,我在這裏看護田公子,你快去快回。”
青竹見田安和嘴唇幹裂的樣子,不敢再遲疑,忙趕快下去了。
偌大的車廂裏,隻剩下田安和唐慧馨兩人麵對麵地注視著,看了片時,田安和先忍不住了,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馨兒,多謝你這次救我。”
唐慧馨不知怎的,麵色一紅,旋即不由自主地用略低的聲音說:“你病的那個樣子,我難道還能袖手旁觀不成?不用謝我。”
“不,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感動。這次的事情全是因我而起,我心裏一直對你滿是愧疚~~”說到這裏,他不由得又劇烈咳嗽了兩聲,唐慧馨忙上前替他撫著後背,直到喘了半日,才平複了些,輕輕拉過唐慧馨的手,繼續說:“你一直對我心有怨言,我都明白。也知道做什麼都不足以彌補你受的傷害,所以才想盡力為你多做些什麼。我不求你能對我很快原諒我,隻要你能順遂就滿足了。沒想到~~”說到這裏,他那因生病而變得有些黯淡無光的眼神,忽然明亮了起來:“今天你對我這麼上心,這就說明你也不是無心的是吧?”
他那充滿男子漢的堅毅,炯炯有神的目光,此刻卻透出分外的柔軟來,那渴望的眼神,像是一個小孩子一般,叫人不忍拒絕。唐慧馨輕輕將頭扭過一側,不想直麵看他,想否認,又實實非自己心中所想,麵對他的殷切,也開不了口。想承認,又不願這樣做,隻好暫時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