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也歎說:“隻願他們以後能悔過,好好過這後半生,其實這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這幾年,你大伯父總是投機取巧,做生意也失了誠信,就是沒有這次的事,指不定什麼時候還會出大事,你這樣一來,倒救了他一把,讓他們能平安終老,隻怕他們不明白這個道理。田園隱居,平安自在,是多少人盼望的,偏又得不到,得到的,又不稀罕。可見造化弄人,一至如此。”
“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也扭轉不過來,能得到這樣的結局,已經該滿足了。”
“你父親就一直想避世而居,辛苦這麼多年,好容易辭官歸裏,又辦了書院,沒過上幾天,偏又落個這樣的結果!”
唐慧馨見母親總是傷心,忙別開話題:“母親,我想著,
隻是我奇怪,不是說威南公已經向刺史求情了麼?為何她們婆媳還要巴巴兒地來求咱們?還費了那麼大的力,產業都交付了也在所不惜?”
“哼,母親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這事是朝廷大事,就算威南公去求情,難道還能違背國法?不過也不是沒用,自然是禦史給出的主意,讓她們先來轉求咱們,隻要這頭鬆口,到時候禦史就好輕易判定了,全副希望原來都在禦史那裏,那頭沒了路,隻有這一線希望,自然連產業交付了也應了。”
“你說的是,原來我就聽說,威南公和禦史交情匪淺,焉能不幫一把?這也是最好的主意了。”
唐慧馨忽然想起來:“對了,母親,您知道大姐姐的事麼?今天在堂上,我才聽說,大姐夫暴亡了?”
鄭氏麵色一滯:“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說起來,你大姐姐也夠可憐的。”
“怎麼?”
“就是你去杭州的第二天,滿城忽然吵嚷起來,說是定遠侯之子墜馬而亡。當時我就驚訝的了不得,趕著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也不敢貿然去問三房,果然,過了一會兒,就傳回來,說是千真萬確的,定遠侯之子飲多了酒,一時不備,墜下馬來,當場就沒氣了。這時三房也派人來找我,說是要到定遠侯府去,沒個幫忙的人。我哪裏能不去?到那裏一瞧,那侯府也夠混賬的,還沒顧得上喪事,先吵嚷了起來,說是你大姐姐克夫,克死了夫君,現在就該將她攆走,別說我們,就連那些外人都看不過,爭先來勸,說是無憑據的話不能亂說,好歹也等過了這件事再說。那定遠侯老夫人就不依不饒,哭著鬧著將你大姐姐的東西都扔了出來,滿滿一院子,非要她立刻走不可!”
“後來呢?”
“你大姐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就說要到堂上去喊冤,又說要到京城去告。他們果然收斂了些,這樣鬧了一場,還好人多,總算是拉扯開了,不過你大姐姐也不在原處住了,帶著丫頭就搬到了前麵一個獨院,說是等過了事,再將這說清。然後咱們家就遭了事,就不知道以後的消息了。”
原來這樣,唐慧馨不禁有了一絲惻隱之心,遂將禦史說要為唐慧煙做主的事說了:“我還以為她是謊話,沒想到還有這麼多曲折。”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那幾間鋪子在你大姐姐手上,現在兒子沒了,侯府老夫人自然不能甘心了,隻不知道你大姐姐能不能保住。”
“說起來,這次的事,還不是大姐姐攛掇著蘇家做的?她想和蘇家聯手獲利,也是太貪心了!”
“大丫頭本來不是那樣人,隻是這幾年婚姻不遂,所以被逼自保,才見錢眼開,這下,婆家呆不了了,不知還能怎麼辦?”
“本來我還要想辦法揭破她,如今看來,既然這樣,就放她一馬吧。大姐姐也有苦衷,原來我都是知道的,讓她以後安穩過日子,咱們就不窮究了。”
“她今日的事,又做的天衣無縫,大概早有準備,你就別費這個力,就此放過,一個寡婦,以後也著實艱難,還能興什麼風浪?況且大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原來也是個懂事孩子,你這樣一來,她定會感激你,不會再有什麼歪意了。還是說咱們的事要緊,現在事情平複的差不多,也該將你敏弟和平弟抓緊接回來了。這些日子,不知他們在外麵怎麼樣。”
“母親放心,我這就寫信,派人送到杭州,隻是平弟的藏身處,我不知道,還得問問五妹才好。”
“你五妹那日派人捎信來,已經說了,我就放在那底下,待我拿給你看。”鄭氏說著,就從妝奩最下麵抽出紙條,遞給女兒。
唐慧馨接過來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唐端平藏身在杭州附近的留下鎮,有事會向一個藥鋪聯係,於是安下心:“沒事,隔得不遠,就在留下。我這就寫信去,派人找到平弟。他大概也聽到風聲了,說不定也在打探咱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