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隻有威南公夫人派人去了,他們家大奶奶沒去。”吳福忠答道。
唐慧馨點點頭:“這也是自然的,威南公和夫人縱使惦記,也不好在這時候去送,至於他家大奶奶,本是田家的人,也不會去送的。五姑奶奶也沒派個人去問一聲?”
“沒有,五姑奶奶自始至終也沒去,也沒打發人送送,就像沒有這回事似得。”
“五妹妹心裏不知恨成什麼樣,隻是大伯父大伯母臨走,想起曾經做過的事,大概心裏也得有些愧疚吧。”唐慧馨向母親說。
鄭氏歎息著,又問:“現在府裏怎麼樣?”
“回夫人,”說到這裏,吳福忠也不禁露出了笑容:“老宅現在可是熱鬧了呢,據說大夫人一走,三夫人就下令全府上下,弄這個,弄那個,將長房好一些的東西都盡數搬了過去,屋子都鎖上了,又叫人裏裏外外仔細清掃,說是怕沾了晦氣,又叫人去衙門守著,又去探問大姑奶奶什麼時候去衙門,隻怕這會子還沒弄完呢。還有,長房那些鋪麵的掌櫃也都來了,說要交割事情,還請二小姐示下。”
不用看,想都想得到蔣氏威風八麵的樣子,鄭氏母女也不禁微微一笑,唐慧馨吩咐:“你就去會同幾個管事,將賬目銀兩和其餘事情都弄明白,照常例做就是。晚上將事情一一回報給我。”
吳福忠答應了,鄭氏又道:“這個三夫人,真是叫人不知說什麼好。她今日怎麼不親自去衙門看看?這可是她心裏最惦記的事。”
“母親怎麼不明白?三嬸定是怕去了人多,禦史大人看著倒煩,又怕添亂,還是不去的好。”
“我的兒,你說的有道理,你三嬸在這件事上,倒沒糊塗。”
唐慧馨笑了笑,吳福忠等了半晌,見無別話,剛要退出去,卻被叫住:“你順便出去,叫人將我的馬車預備好,我一會兒就到衙門去。”
“是,奴才這就去備。”吳福忠說著,才轉身離去。
這裏青竹和綠篁等已經上來擺早膳,唐慧馨陪著母親用了,才出門上車。
今日衙門前沒有多少人,此事並非案件,不許人來瞧,所以隻有幾個衙役照常守在門前。都是認得唐慧馨的,見她下車,都趕著過來問候,笑道:“唐二小姐來了?禦史大人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昨日家母身子不好,心裏惦記,所以沒敢答應,今日已經好多了,這是我家大姐姐的事,我自然得過來。”唐慧馨說著,向身邊的青竹使了個眼色,青竹忙拿出一包銀子來,遞到其中一個衙役手中:“給兄弟們打酒喝。”
“多謝唐二小姐。”那些衙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忙道:“小的這就領您進去。”
唐慧馨進到堂上,隻見禦史等人還沒來,隻有一個六十上下,麵貌威嚴的老夫人,渾身縞素,在丫鬟的攙扶下坐在那裏,不用問,一定是定遠侯夫人了。
她一見唐慧馨進來,就打量了兩眼,此時便開口問道:“這位可是唐二小姐?”
見她問話,自然得回答,唐慧馨便行了個禮:“正是,您是定遠侯夫人了?”
“是我,看相貌就與你家大姐姐長得有幾分像,所以大膽猜測,果不其然。”
她語氣淡淡,提起唐慧煙來,更是充滿了不屑,可見這婆媳之間,矛盾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還沒等再答話,就聽外麵一聲傳報:“禦史大人、刺史大人到——”
一聞此話,定遠侯夫人也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和唐慧馨一起行禮:“叩見大人。”
“免禮,都起來吧。唐慧煙怎麼還沒到?”禦史看向定遠侯夫人。
“回大人,自從小兒出事,這位大奶奶就和我們各自居住,平素從不來往,她的事情,老朽不得而知,就是打發人去問問,也給攆出來,從來不敢靠上前去,觸她黴頭。”定遠侯夫人說著,語氣中滿是不悅。
禦史知道她們積怨已久,聞言也沒說什麼,而是向衙役道:“再去催催,看怎麼還沒來。”
衙役答應著,剛要去時,忽聽一陣哭聲,隻見唐慧煙已經上堂來了,一進來,沒理任何人,就先跪在地下,越發傷心:“大人,民婦本要早些來的,可是身子實在起不來,勉強支撐著,這才緊趕慢趕地過來,還請大人不要怪罪啊。”
唐慧馨向她臉上看了看,雖然這話未必是真的,可是看她的樣子,的確臉色發青,麵帶病容,大概也是生病了。禦史也發現了,不但沒有責備,語氣反而更加親和:“無妨,來了就好。這位就是新上任的蘇州刺史,以後就是你們的父母官了,趁今日拜見一下也好。”禦史指著旁邊的中年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