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玄被點上穴道扣上鎖鏈關在客房之中,那桃花蝴蝶鏢的劇毒在他身上尚未完全發作起來,心情逐漸冷靜之後,毒性很快被壓了下去。他幾次三番想扯斷鎖在身上的鐵鏈,但那“等你回來”四字不知何故在耳邊纏繞不去,此地既然是江南山莊,容隱、聿修朋友的住所,他卻不願輕易動手,以免造成難以挽回的局麵。
很快三日過去,容隱和聿修卻沒有過問過他究竟在哪裏,三日之中,除了送飯的仆役,他竟連江南豐都未再見到,更不必說容配天和白南珠。曾家三矮每日鬼鬼祟祟的來與他會合,告訴他江南山莊的消息,第一日說容隱仍舊昏迷不醒,江南山莊上下亂了套,四處沿請名醫,容隱卻始終不見好轉。上玄極是詫異,以容隱的武功,他已劍下留情,區區一記劍傷,怎會變得如此凶險?但幸而容隱傷勢雖然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第二日說胡笳十八拍幸存的幾位,以及各路武林同道,聽聞生擒趙上玄的消息,都已來到江南山莊,就住在他這件客房左近。第三天說白南珠告辭而去,到底為什麼離去,曾家三矮卻打聽不清。
但在這第三日,上玄的耐心已全部磨光,“當啷”幾聲雙腕一分,那條精鋼打造的鐵鏈經受不起“袞雪”之力,驟然斷去,“叮”的幾聲鐵屑濺了一地。輕輕推門而出,避過看守的仆役,沿著庭院潛行,看見幾個婢女沿著走廊而來,單看她們手裏端的藥湯藥碗,就知是從容隱房中出來。上玄等她們走過,沿著走廊悄悄摸去,隻見走廊盡頭一間房屋燈還亮著,一個人影微微一晃,閃入房內。
他一怔,那背影熟悉得很,正是聿修!
那房間分明裏麵住的是容隱,聿修進容隱的房間,何必鬼鬼祟祟、避開婢女?
他自知輕功不及容隱聿修,隻是遠遠梢著,不願讓人發現。
房內燭影搖晃,聿修的背影頎長的映在窗上,上玄凝視那影子,心裏滿是疑惑,隻見聿修先是在容隱床前站了一會兒,而後俯下身,停頓了一陣子,方才緩緩起身。房中很快有人長長換了口氣,容隱的聲音響了起來,“你……”
聿修淡淡的道:“性命攸關,不得不然。”
容隱沉默半晌,“上玄人呢?”
上玄心中微微一震,容隱畢竟是記掛著他,但白南珠已經逃走,容隱重傷在床,要如何證明他不是殺人凶手?是不是殺人凶手他也不在乎,但白南珠詭異歹毒,不明白他到底想對配天如何,不揭露他的真麵目,終是不放心。
“在後華院。”聿修道:“江南豐用鎖鏈將他鎖在客房。”
“他竟未將後華院夷為平地。”容隱的語氣起了淡淡笑意,“倒是有些收斂,隻是不知忍得幾日。”
“三五日罷了。”聿修微微一笑,換了話題,“他中了桃花蝴蝶之毒……”
“多又是中人暗算,上玄委實是容易受人之欺了些。”容隱並不意外,淡淡的道:“岐陽怎麼說?”
“岐陽和聖香自去年回去,至今尚未有消息。”聿修道,“聖香的宿疾隻怕十分棘手,上玄的毒傷,我飛鴿傳書與神歆,這是回信。”
想必聿修是拿出信箋,上玄卻看不到,他日子本過得抑鬱,所以既不在乎身上的毒到底有多厲害,更不在意自己這條命是長是短,所以仍潛伏在花樹中不動。隻聽房中信箋展開之聲,接著“啪”的一聲微響,似是信箋掉到了地上,聿修驟的一喝,“容隱你——”
難道容隱傷勢發作,突然危殆?上玄吃了一驚,倏的從花樹叢中閃了出來,手掌勁力到處,門閂咯啦斷裂,他推門而入。推門而入之後,他驟然怔住,目瞪口呆,“你們——”
隻見聿修俯身麵向容隱,距離之近,幾乎四唇相接,驀地上玄闖了進來,聿修抬起頭來,雪白秀氣的臉上,仍舊無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