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要喝茶嗎?”前往江南山莊的途中,客棧之內,白南珠柔聲問。
韋悲吟那當胸一掌實在厲害,容配天本想把白南珠快馬加鞭帶回江南山莊,但路上白南珠傷勢發作,如果不停下休息養傷,隻怕路上他便死了,帶一個死人回江南山莊有什麼用?她不得不停下,在秋風縣一家客棧中住了下來。
“不用了,你關心你自己就好。”她支頷坐在窗下,白南珠斜坐床頭,她眉頭微蹙,心事重重的模樣。
“咳咳……再過兩天,就可上路了。”
她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到了江南山莊,你也必是要死的,這麼著急,莫非是想死在路上?”
“我隻願這一路永遠走不到,但更不願你發愁。”他幽幽的道。
“你隻要不再殺人害人,我就不發愁了。”她隨口說,隨即也幽幽歎了口氣,“你……至於其他,那是我欠你的,今生今世,若你被人千刀萬剮,我便也被千刀萬剮就是了。”
他微微一顫,她料他是想及了她被千刀萬剮的情形,嘴角一勾,隻見他臉色蒼白,“不……不要。”
“你做的孽,既然是為了我,自然……我也有份抵罪。”她輕聲道,“答應過你的事,一定做到,我說過會和紅梅一樣不得好死,那就是不得好死。”
“我……”他沉默了,不知想到了什麼。
她凝視了他很久,“南珠。”
“什麼事?”他問。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她慢慢的道,“作孽的時候,殺人的時候,你怎樣麵對你自己的心?”
他似乎沒有想過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想了很久,他回答,“我在黑暗之中……”
似乎答非所問,但她明白他答了什麼,心頭湧上絲絲苦澀,“那你在殺人的這幾年,有做過好事嗎?”
他低頭不答,擺弄自己白皙如玉的十指。
“有,是不是?”她輕聲道,“南珠,我一直想問你,你能為我從俠士變為惡魔,那能不能為我,再從惡魔變成俠士?”
他渾身一震,驚惶失措的抬起了頭,眼中一片震驚。
“能不能?”她低聲問。
他看著她的眼睛,突然問了一句,“難道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我本是個俠士麼?”
“我不知道,我隻是這樣問,是不是,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她回視著他的眼睛,慢慢的回答。
他凝視著她,過了好一陣子,忽而輕輕一笑。
就在此時,微風吹過,帶來了少許沙沙的聲音,容配天和白南珠相凝的視線都微微一震——他們都很清楚,這樣的聲音,代表著突變、和麻煩。
很快,那些聲音穿過窗底,沙沙的往客棧更深處去,容配天突然“咦”了一聲,白南珠微微一笑,“蛇陣!”這輕微的沙沙移動的聲音和當日桃花林中“紅珊瑚”移動的聲音極像,這次蛇雖然沒有那日桃林中多,但也是不少,自客棧外進來,很快爬過各家廂房門口,往庭院深處爬去,顯然那庭院深處定有古怪。
兩人相對沉默,此時此刻,不宜惹事,縱然庭院深處有什麼古怪,他們也插不上手。
“老大,我看將裏頭的和尚全都毒死算了,他媽的那十幾個和尚和他在裏麵蘑菇了五天,也不知道比試什麼,我看也不用比了,再過幾天,餓也都餓死了。”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卻是曾二矮,容配天和白南珠都是微微一怔,不知他們說的是誰。
另一個聲音涼涼的道,“少林和尚倚仗人多勢眾,血口噴人自己說別人有罪就有罪,比皇帝老子還大,他們要抓人回去,沒有抓到豈不是很沒麵子?少林寺麵子比天都大,就算餓死,也不能半路罷休。”
又有一人道:“我看他們多半就在比試挨餓的功夫,到最後誰沒死,誰就贏了。”
這驅蛇的三人,自是曾家三矮子兄弟,也不知道裏麵誰和少林和尚貿上了,居然如此關心。容配天暗自估算,五天之前開始比試,那就是在他們入住這客棧的前一天,庭院深處就有古怪了,他們在此休息四日,居然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