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三章 真相03(1 / 3)

六月初六。

江南豐的壽辰。

江南山莊內外賓客盈門,不少人帶了門客弟子,來往的賓客比之去年整整翻了兩番,雖然人人臉上帶笑,身上未見兵器,但江南山莊中彌漫的不是一股喜慶之氣,而是一股隱約的陰翳和輕微的浮躁。

“如何?”聿修站在湧雲堂內看了容隱一眼,容隱的臉色仍有些蒼白,氣色卻是不錯,他坐在椅中,手持一卷書卷,書頁始終沒有翻開。“不如何。”容隱冷冷的答,“尚未圖窮匕見,壽辰仍是壽辰。”

“賓客太多,要是其中有人對江南豐不利,難以防範。”聿修淡淡的道,“若有人練習過合搏之術,如此多賓客即使都是庸手,也是大患,難以防範;若前些日子江南山莊已經被人做了手腳,更難以防範。”

“白堡、嶽家雙旗、麒麟門、九環溝……”容隱道,“這便罷了,隻是韋悲吟也在其中,令人不得不防。”

“我一直在想,韋悲吟人在其中,那些與他長生不老藥之事素有往來的常客,不知是否也插了一手?”聿修慢慢的道,“據你所說,‘驚禽十八’和楊桂華在江湖遊曆,目的不明;楊桂華名為頭領,卻受監視;以白堡之能,如何請得起韋悲吟這位大人物?此事背後定有靠山,所以……”

“所以你以為,這次賀壽大宴之後定有主謀,此人和韋悲吟有關,欲對江南山莊不利,或者與‘驚禽十八’和楊桂華江湖之行也有幹係。”容隱突然冷笑一聲,“聿修,你當真不知道是誰麼?”

聿修表情不變,淡淡的道,“或許知道。”

容隱從椅中站了起來,負手看著窗外灰白的天空,“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聿修也不驚訝,淡淡一笑,“白南珠?”

容隱目中的神色一點未變,仍舊深沉凝重,緩緩的道,“以你我所查,白南珠暗中傳信召集群雄在密縣林中圍剿上玄,究竟是他異想天開,還是有人授意而為?”

此話一出,聿修微微一驚,他卻未曾想過此事,“你是說——”

容隱沒有回頭,森然道:“如果背後主謀之人真是和韋悲吟有關,十有八九便是對他長生不老藥很有興趣的那幾人,那就算不是皇上親自出手,也是經常服藥的皇親國戚……去年洛陽一戰禁軍被借去數萬,皇上對‘江湖中人’豈能不防?江南山莊與官府素無往來,雖然是武林盟主,卻不能為朝廷所用。白堡和嶽家雙旗幾個門派和江南山莊素來有隙,如能挑撥一二,造成火拚,讓聽話的人取代‘江南山莊’為新的‘武林盟主’,豈非就能號令武林,一勞永逸?楊桂華帶領‘驚禽十八’數月在江湖隱姓埋名,除了尋人,難道當真無所作為?他貴為步軍司,尚有誰能牽製於他?還有——白南珠指使白堡圍剿上玄,其間白一缽幾人無端斃命,致使白堡和江南山莊有今日之事,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別有原因?”

“白堡雖然門徒眾多,但並非江湖名門,膽敢帥眾賀壽,咄咄逼人,若說無人相助,委實不合情理。”聿修淡淡的道,“但如果當真它背後靠山是皇親國戚,有禁軍侍衛做後盾,那自然底氣很足。隻是若真是如此,當日在桃林之中圍剿上玄就是朝廷借刀殺人之計,既然策劃如此隱諱周密,怎會殺而不死,讓上玄走脫,而成為如今局外之棋?”

“此即可疑之一,”容隱深沉的道,“若桃林之中當真是某些人意圖借刀殺人,此事自‘胡笳十三拍’之死開始就有預謀,那白南珠必是其中重要一角,既然如此,他怎會讓上玄走脫?”他的目光牢牢盯著窗外地上一塊青石磚,“你我都莫要忘了,白南珠武功甚高,當日他若加入圍剿,死的就不是白一缽,而是趙上玄。”

“若要說此事背後並無預謀,有許多事就無法解釋,比如說楊桂華一路跟蹤,埋伏江南山莊之外,目的何為?”聿修淡淡的道,“比如說白南珠為何要殺‘胡笳十三’?韋悲吟為何會到江南山莊探察地形?比如說白堡何以敢帶領一百四十四人前來賀壽?”

“有一件事,”容隱也淡淡的道,“你莫忘了,白南珠也姓白,白堡之白。”

聿修點了點頭,“此事背後定有問題,但為何上玄未死?上玄一向是他們的目中之釘,不殺不快。上玄未死,還有一種可能——”

容隱冷冷的接了下去,“問題隻在白南珠一人身上,白南珠和白堡雖有關係,但他卻未必全然聽從幕後人策劃安排。”他一字一字接著道,“他表麵上為白堡做事,聽從主謀之人指揮,實際上他卻為了配天向著上玄,所以密縣桃林一戰雖然籌劃周密,布下天羅地網,但白一缽死了,上玄卻能逃脫——白南珠本就從未想害他。”

聿修微微點了點頭,“所以你問上玄,若白南珠對他有恩,他當如何?”

容隱淡淡的道,“此事也隻在你我推測之中,是與不是,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他的目光冷冷的望著庭院外人來人往熱鬧非常的壽筵,“隻消……”他一句話尚未說完,隻聽壽筵中一聲慘叫,江南豐驟然喝道:“白曉塵!你——”

“江盟主既然敢包庇殺我爹的凶手,又縱容某些欺世盜名的惡賊放走趙上玄,就該想到有犯眾怒的一天。”筵席上有人朗朗的道,“趙上玄殺的可不止我爹一人,今日滿座賓客,一來是為德高望重的江盟主賀壽,二來是為了向江盟主討個說法,我等想聽一聽江盟主的解釋。”

“白堡主如果真是想聽解釋,為何出手傷人,殺我一名侍從?”江南豐怒道,“你之行徑,和殺人惡賊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