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太累的緣故,到早晨天大亮的時候才起床,顧老伯早就出門去買了早餐回來,擺放好在桌子上等著我一起來吃。
見我懶懶的起來,顧老伯說“快些來吃罷,快要涼了。”
我心裏一暖,再看那桌子上放的竟然是油條和豆漿,本來我一直胃口不太好的,油膩的東西更是不能沾,這會子許是真餓了,搬起來就吃。
用完了早餐我便在院子裏走會兒,這裏院子小,十幾步就走完了一趟,不似皇宮裏的繁花似錦,迂回曲折。見顧老伯正從裏麵搬弄衣物出來,行動甚是艱難,我於是立即上前去道“老伯,我來幫您洗吧!”
“您是娘娘貴體,金枝玉葉,我怎麼能讓您幹這個呢。”顧老伯忙奪了去不讓我插手。
我哪裏肯讓的,過去在宮裏當差的時候這些個事情都是做慣了的,如今就算是娘娘也算不得什麼金枝玉葉,更何況眼下這種情況。
“您就讓我來吧!”我毫不退讓,笑道。
顧老伯見我意誌堅決,再說下去也是無用,於是點頭道“罷了,罷了,你這個孩子,和容妃一副脾氣。”
我笑道“您不是說不讓我把您當外人嗎,怎麼倒是您生分了呢。”說罷便把衣服往洗衣盆子裏放了,院子角落裏有一口不大的井,平時用水都是那裏取的,過去這樣的事情做慣了,如今做來也是順手的很。
顧老伯坐在門檻上抽著大煙杆子,見我做事麻利心裏滿是喜歡,笑容滿麵的樂嗬嗬笑著,皺紋擠了滿臉盤。一眼瞧過去隻見白花花的胡須下一張頗具喜感的臉,倒像極了灶上貼的土地公公。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簡單的情形卻讓我身心開朗起來。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慵懶的散落在各各角落,也散落在顧老伯的臉上,我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詳,一種柔和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如果沒有進宮,如果沒有遇見福臨,那麼我現在也應該是在家裏的院子裏,幫父親做著簡單的家務活,看父親坐在門檻前抽煙杆子。
遇見福臨,倒是是對還是錯呢?
我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孕期緣故還是這兩天體力消耗的緣故,我的胃口突然大增,食欲突飛猛進,白菜豆腐類似清淡的食物反而讓我十分開胃。
顧老伯看著我狼吞虎咽的吃相滿臉皺紋的臉竟然露出了孩子般驚訝的表情。
“嘿嘿,多吃點,多吃點!”顧老伯樂嗬得不行,一個勁兒往我碗裏夾菜,大概是覺得我幹了體力活累的。
到了下午,我覺得餘興未盡,又開始幫忙打掃起來,其實裏麵非常整潔而且幹淨,但是我就是特別的想要打掃,這大概就是人家長說的沒事找事,可是當我動手的時候發現身上穿的宮廷服飾幹起活來非常礙事,於是換了件平素裏的衣服。
我一邊幫忙洗刷著板凳桌椅,一邊和顧老伯聊起了天。
“顧老伯,您平日裏都是一個人住嗎?”我一邊使勁用抹布擦著凳子一邊問。
“我有一個老伴呢,在老家裏,去年享福去了,膝下沒有子女,就剩的我一個人,我到這裏是幫容妃娘娘看院子來的。”顧老伯道。
“這麼說這個地兒不是您的宅子啊?是容妃的?”我假裝好奇的問。
“她自己喜歡,所以弄了這麼個宅子,平日裏都在宮裏,偶爾出宮的時候來看看,她說這裏是她夢想中的地方,竹子,茉莉,吊蘭,小院子,一切都是她親自布置起來的,可費了不少功夫呢。”顧老伯抽了一口大煙杆道。
“宋畫師您認識嗎?”我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你說的是宋清江嗎?”顧老伯問。
宋清江是他的全名,我點頭道“是的,是的!”
“他是容妃的遠房表哥,從小在一起玩著大的,經常來這裏看看,前些年去了留洋,好些時日沒來,回來之後就在這裏住了好一陣子。”顧老伯道。臉色似乎深沉起來,望向院子裏那高高的竹葉,思索了片刻歎息道“這兩個孩子啊,從小就性子合得來~~~~”他沒再往下說。
我也就不好再問了,但心裏已然明白顧老伯是知道容妃和宋畫師的關係的,看來我的推測並沒有錯。
很快一天過去,因為沒有出門,所以我並不知道外麵風聲如何,不過從上次遇見那些官兵抓捕嫌犯就可以料想,他們現在也肯定正在滿大街的抓捕我,我甚至想著大街小巷都貼滿了我的布告,上麵畫著我的畫像,無數人在那裏圍觀,又想我畢竟是宮廷娘娘,不比犯法的嫌犯,家醜不可外揚,太後應該不會這麼張揚,最多隻是派人偷偷搜尋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