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痛不如短痛。他如是對自己說。
第二天,子萬退了客棧的房,決定離開小鎮打道回西南。然而在走到小鎮口的老槐樹下時,看到一條斜伸向山林的岔道時,不由有瞬間的怔忡,而後雙腳便似有自我意識般拐了彎。
就去看一眼,隻看一眼就好。那奚言少華不是什麼好鳥,她這會兒沒了武功,別被欺負了。他找了個合適的理由,卻沒去想她受不受欺負與他何幹。
而此時他想像中被欺負的人正背著個包袱拿著根竹條子追著不是什麼好鳥的奚言少華滿院子地跑,而被養得朱圓玉潤的“小湯圓”則背著一個更大的包袱蹲在廟前的台階上一邊津津有味地啃著夾肉的大饅頭,一邊滿臉麻木地看著。
“你再敢偷偷摸摸跟來,我就打斷你的腿!”紀十追不上連蹦帶跳的奚言少華,彎腰一隻手撐著膝蓋,還不忘用另一隻手中的竹條子點著他,氣喘籲籲地罵。
“誰偷偷摸摸跟了,我下山呢下山呢!下山回家你也管?”奚言少華站得遠遠的,滿臉通紅地強嘴。
“那也不行。等我們走了,隨便明兒還是後兒你再下山,我定不管你。”紀十蠻橫地道。原來她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決定帶小湯圓下山去見梅六,哪知奚言少華竟然偷偷地跟在後麵,無論她好說歹說,威脅喝罵都攆不走。氣得她打了個轉,又帶著兩人回了破廟。
“我就歡喜今兒下山。”奚言少華抬起下巴大聲道,末了還吊兒郎當地抖了抖腿,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小湯圓”見狀,滿口饅頭沫全噴了出來,咳了半天,瞪著一雙大眼睛迷惑地問:“少爺,你上次下山是不是看到劉老二收保護費了?”
劉老二是山下鎮上的壞蛋頭子,平時除了收些保護費唬唬人外,倒也沒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奚言少華一聽這話,原本十分昂揚的姿勢頓時保持不住了,俊秀的臉上閃過一絲忸怩,哼了聲,背過身沒答她。他是怎麼都不可能承認自己確實是覺得劉老二收保護費的樣子很威風,暗地裏模仿了好久,導致右腿都有些不受控製,時不時就要抖了兩下,跟抽風似的,把他給嚇壞了,這兩天一直在試圖糾正。剛剛擺出那姿勢,可以說完全是無意識的,沒想到竟會被平時大大咧咧的野丫頭一眼看出來,他吐血的心都有了。
聽到兩人的對話,紀十一陣牙疼,恨不得逮住奚言少華這個笨蛋狠狠抽兩下,讓他知道什麼該學什麼不該學。可惜她現在確實是拿他無可奈何,自他知道她沒武功後,雖沒趁機報複又或者溜走,但也不像開始那麼戰戰兢兢了,偶爾還會做兩件蠢事,氣得人哭笑不得,但卻不會踩到她底線,於是她那些手段也就使不出來。
“說吧,幹什麼非要跟著我們,不是早想跑了麼?”她要相信他隻是單純地下山才怪,沒看到她們回頭,他也跟著回來了。說謊話都能說得這麼蹩腳的,大概指的就是他這種蠢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