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行千裏但求肉,不意反為虎腹餐
揚州,石亭地界,一支齊國軍隊正魚貫穿行在一條由廬江向壽陽的峽穀之中,隊伍雖然淩亂,但速度卻一點都不慢。誰都可以看出正像那飛舞的軍旗一樣,這支軍隊沒有裝腔作勢踢正步的心情,隻巴望著能飛一樣的通過峽穀。
“該死的陳國人,怎麼敢突襲壽陽,這是哪個笨蛋在帶兵,深入我們的腹地,是急著去見鬼麼。南蠻子要死就算了,還連帶著老子東奔西跑的,看老子怎麼回去怎麼剁了他們。”齊軍統帥還在馬上罵罵咧咧的喝罵。雖然一直在跑路,可是他的心情似乎隻是感覺去赴宴要遲到,有點懊惱而已。
忽然,一曲輕柔的琴聲響徹山穀,眾軍隨即放慢腳步,搜尋著聲源。
“大將軍,您看那邊,似乎有人在撫琴。”副將向山腰一指,向主帥提示出奏樂人的位置。齊軍統帥循聲望去,果然,在半山腰處,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正盤腿在林間石上撫琴,身旁是一個小童子捧著一把寶劍伺立一側。
“這荒山野地的地方,又是兵荒馬亂的日子,哪來的小子敢這麼大膽,來這奏樂,十分可疑。來人!給我上山把他給我抓下來。”同大多數軍人一樣,副將不通音律,隻是出於警惕,馬上下令拿人。
麵對蜂擁而上的北齊士兵,那書生一點驚慌的聲色都沒有,隻是音符越來越緊湊,節奏越來越激烈。
“那個童子,怎麼有點眼熟”同其他人關注書生和琴曲不一樣的是,齊軍主帥對捧劍的童子反而產生了更濃烈的興趣,那份貴氣,真是越看越眼熟,尤其是在由下向上仰望的時候。
“不好,大帥,這是《十麵埋伏》,難道是有人向我們示警!”一旁的齊軍文書出身世家,略懂音律,聽出點門道,趕忙向主帥報告。
“什麼?”齊軍主帥剛想詢問那文書是怎麼回事。一支狼牙飛箭就從林木中飛射而出,貫穿頭顱,這一霎那,他突然記起那個童子。
“原來是他。”齊帥說完這句話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眾將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時,更多的箭帶著死神的請帖飛湧而來。
那文書說得沒錯,這曲子的確是《十麵埋伏》,不過不是來示警的,而是來催命奪魂的。
隨著第一支箭射翻齊軍統帥後,埋伏在兩側山穀的陳軍如雨後春筍一樣,忽然到處的拔地而起,連帶著扔下所有能扔下的東西,飛箭、滾木、礌石、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火油。
本就在行軍狀態,隊形混亂的齊軍,忽遭這樣的變故,又第一時間失去最高統帥,其結果可想而知。本就處在低地仰攻的不利局麵,反攻幾乎不可能,隻有盡可能的結成防禦陣型,等待援兵。畢竟,這是齊國布置在廬江的一支七萬多人的正規軍,作為一個重兵集團,他們相信,雖然遇到埋伏,但能合圍吃掉一個七萬多人的陳國軍隊恐怕還沒集結完畢吧。但隨著數百支火箭射落在齊軍陣中,這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沒了,隨著而來的是崩潰,齊軍爆發無可挽回的全軍性大崩潰。
火、火、到處都是大火。這裏本就是山穀林地,極易著火,陳國人早有準備。劃出一道防火帶,把所有的火勢導向了齊軍營地,這時候,人越多,死傷得越慘重。齊軍再不也是一群紀律嚴明的士兵,而是一群急於求生的難民,高低貴賤、尊嚴財富在這一刻都化為烏有,隻要能活著就是長官、戰友也可以砍倒,戰場的殘酷在這一刻肆掠橫暴,無人可禦。可是這樣的一場大火,這樣的一場伏擊,沒有了組織的難民,不過是離失敗和死亡更近一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