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一命事難違,峰回路轉道不遠
“殿下,他會聽您的嗎?我總覺得這老頭怪怪的”送走陳昌,百歲奴不解的問道。
“嗬嗬,他有什麼怪的呢?”陳叔寶側臉笑問道。
“他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要找殿下問計?堂堂一個揚州刺史,難道身邊就沒有個出主意的人?況且,怎麼您這麼一說,他也不找人商量就滿口答應,真的就這麼信任殿下?”
“嗬嗬,他哪裏是來問計於我的,他是想找個替罪羔羊而已。我這個皇叔呀,雖然沒有什麼野心,但能立於是非官場不倒如今,憑得就是左右逢源的泥鰍功夫。他怎麼會不知道抗議《檢地令》會得罪朝中權臣,可是這樣的大事,他不站出來說話,又怎麼對得起皇族元老的身份。他為求自保,當然要推我出來。他說得好聽他要牽頭,可一旦有人怪罪,我這個好皇叔呀,一定第一個出賣我。淳於量本來就和我有過節,當然會信,至於我的那些叔伯兄弟跟皇叔這麼親,當然也願意相信他。”
“這老頭用心這麼險惡。那殿下還要幫他,不是被他利用了。”
“政治本來就是互相利用而已。但我看重的是這《檢地令》本來就是利國利民的善政,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另外,陳氏一族畢竟是皇族,如果不讓他們覺得可以利用我,又怎麼會靠近我呢。”
“皇族,我早聽聞陳國的皇族,在三國之中,是有名的能吃會喝,但要說起衝鋒陷陣,自高帝陳霸先以來,就罕有其聞。就是英武如殿下,也多是紙上談兵而已。”
陳國是漢人建立的王朝,比起鮮卑人建立的北朝,皇族尚武之風不可同日而語,所以陳叔寶並不惱怒於百歲奴的譏諷,而是繼續說道“嗯!高皇帝的神武確實令我輩汗顏。不過,皇族所以尊貴不在於文武才華,而在以血脈嫡係。天子英明時,他們固然隻能尋花問柳,可是一旦天子孱弱,宗室的話語權就顯現出來。畢竟曆朝曆代都是家天下,先家才有天下。即使我沒有野心,可是被他們邊緣化,也是很危險的。”
正在兩人談論之際,仆役來報,朝廷禦史施文慶駕到,是來宣旨的。
陳叔寶趕忙整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約。驃騎大將軍陳叔寶,不負國恩,攘除外患,提王師掃而北虜,恢複江淮,外揚國威,內振人心,居功厥偉,特授淮南郡王爵祿。另繳還驃騎大將軍印,改授淮南防禦使,持節督淮南諸軍事,準予便宜從事。欽此。”
自己身為陳國嫡長皇子,封王是遲早的事。可自己不等朝廷下詔就私自從前線趕回揚州,有功也有罪,淳於量在朝,怎麼聖旨中全無責備之意。陳叔寶心中納悶。
果然,宣讀完陳帝聖旨後,禦史施文慶扶起陳叔寶,神態嚴肅的說道:“郡王殿下,陛下另有口諭:爾等,未奉聯詔,私回藩府,導致江淮動蕩,朝廷不安,罪在不赦。茲念父子之情,準予戴罪立功,旨到之日,即行出發,再有怠慢,兩罪並處,嚴懲不貸。”
聖旨和口諭差別這麼大,讓陳叔寶一時無所適從。倒是施文慶心細,解釋道:“郡王殿下離開淮南後,是否將軍政事務一體交予錢泰紹錢都督。錢都督生性光明磊落,嫉惡如仇,轄製淮南之後,清算漢奸叛徒過苛,凡是跟北齊有瓜葛的官員,無論大小一體拿問。齊人在江淮十餘年,關係錯綜複雜,許多江淮人士都不得不和北齊有瓜葛,經錢都督這麼一查,弄得是人人惶惶。尤其是殿下恢複淮南,未有封賞就棄官回了揚州。舉國上下,街頭巷尾都在疑心朝廷嫉賢妒能,迫害功臣。淮南的降人以及功臣都心懷不忿,之前投降的郡縣,紛紛降而複叛。錢都督隻是一味鎮壓,按下葫蘆浮起瓢,再加上將士們不滿朝廷對殿下的處置,都是出工不出力,戰事久拖不決,震動京師。近來又有傳言,說其中不少郡縣與北齊串通一氣,要裏應外合,再侵邊界。皇上因此憂心如焚,還望郡王殿下體諒聖上用心,休辭勞苦,早日北上,為陛下分憂。此外,朝廷裏也有流言,說是殿下居功自傲,要挾君父,陛下聽聞後也很是不悅,我知道殿下誌慮忠純,絕無此心,所以,此行也是殿下為自己正名呀。”